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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魏伯阳 字数:100320 更新:2025-09-07 19:15:24

乾坤刚柔章第四十一

【题解】

本章再次阐发《周易参同契》卷上首章之义。其中,“乾坤刚柔”言炼丹之鼎器,“坎离冠首”至“参序无(玄)基”言炼丹之药物,“四者混沌,径入虚无”言交媾,“六十卦周”以下言火候。

自外丹言之,乾、坤为鼎器,一刚一柔,递相包含,固闭铅、汞药物于其中。铅、汞药物于鼎器中,得火烹炼,阴阳相配,然又须要与造化、阴阳消长之理相符,火候恰当,方能使鼎中药物精、气舒畅。丹道以“坎、离”喻炼丹之药物,坎取象于月而离取象于日,鼎器中药物得火烹炼,相吞相咽,犹如日、月之合明,其光映于鼎炉之中,垂下、敷布于其内;其气则蒸而上升,游于鼎器上部、虚空之处,各种变化难以测度,不可画以图象。圣人于是探赜索隐,揆量天地日月运行之度数,著为《易》书,而《周易参同契》乃准《易》而作,通过广譬曲喻以揭示、探寻金丹玄理之根本,其基本理论构架则是以乾、坤为鼎器,以坎、离为药物,其余六十卦,自屯、蒙至于既济、未济,取象阴阳气候、历法卦数之循环,将其周回、布列于鼎器之外,以为周天火候。炼丹时,阴阳火候之转换,如人驾驭车舆,其阴阳运转、循环更迭之理皆同。炼丹用火当如明君治理天下,火气调通,则铅金、流汞等药物循于常道而不飞走;若火气不和,则铅金、流汞淫溢而流荡,则乾、坤鼎器败坏。故按六十卦行周天阴阳火候,稳路平驱,自始至终,周循诸卦,则不失其时,和平而无险阻;如果火候参差有失,取时无准,妄行邪径,则路生险阻,丹道有颠覆之忧、倾危之咎。

自内丹言之,乾为首、坤为腹,首为鼎、腹为炉,炼内丹首当安炉立鼎。坎、离为炼丹之药物,内丹以坎、离喻神、炁;作丹之时,修炼者呼吸相含、心息相依,则阴阳内感、神炁交结,从而归根复命、性命合一,以丹经术语明之,则是坎、离刚柔相当、雌雄相配,结为夫妇。内丹强调天人合发之机,认为人身中造化与天地造化可以相应,修炼者内日月即神炁交媾,外日月即先天地之元始祖炁由虚空下注,其光耀垂下,敷入于修炼者身内,内、外之炁相互辅助、攒簇,天机与人机相互配合,则精炁舒布而成丹。内丹以神炁合、阴阳交为四者之义,神炁氤氲、妙合而凝是为混沌,“虚无”乃无心、自然之喻,炼丹时阴阳火候之转换如人驾驭车舆,其阴阳运转、循环更迭之理皆同,并以“心”喻君、以“身”喻国,心定则神凝炁和,自然神、炁在上、中、下三田升降,从而百脉流通,身安体健。故修炼之人合于自然、无为则神凝,神凝则和炁相随,和炁相随则深根固柢,深根固柢则长生久视之道成。如果火候参差有失,取时无准,妄行邪径,则路生险阻,有颠覆之忧、倾危之咎。

乾坤刚柔,配合相包[1]。阳禀阴受,雄雌相须[2]。须以造化,精气乃舒[3]。坎离冠首,光耀垂敷[4]。玄冥难测[5],不可画图。圣人揆度,参序无基[6]。四者混沌,径入虚无[7]。六十卦周,张布为舆[8]。龙马就驾,明君御时[9]。和则随从,路平不邪[10]。邪道险阻,倾危国家[11]。

【注释】

[1]乾坤刚柔,配合相包:乾、坤二卦,一刚一柔;二卦配合,递相包含。凡修金液还丹,先立乾、坤为鼎器,然后使坎、离药物阴阳相配合于其中;或谓乾、坤乃指炼丹之雌雄药物。源出于《周易·系辞》:“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另《周易·杂卦》亦有“乾刚坤柔”之语。自外丹言之,“柔顺”可以喻流汞,“刚直”可以喻铅金。《周易》中,乾为阳,故刚直;坤为阴,故柔顺;乾坤刚柔、配合相包,喻铅、汞阴阳相配,结成大丹。自内丹言之,作丹之时,使呼吸相含、心息相依,则阴阳内感、神炁交结,从而归根复命,性命合一;以丹经术语明之,即是乾为首、坤为腹,首为鼎、腹为炉,炼内丹当安炉立鼎,以乾阳与坤阴相交则成坎、离,坎、离刚柔相当,配为夫妇,打成一片,而丹药孕于其中,此过程或名之为“龙虎交媾”、“龟蛇蟠虬”、“乌兔同穴”、“夫妇欢合”、“牛女相逢”、“牝牡相从”、“魂魄相拘”、“天地交泰”、“日月同宫”、“玄黄相杂”、“金汞同鼎”、“金火同炉”等,其意皆同。此句他本或作“乾刚坤柔,配合相包”。

[2]阳禀阴受,雄雌相须:坎阳主禀与,施其阳于离;离阴主翕受,须其阳于坎;取坎中之阳填离中之阴,返先天乾、坤得位之体,故说“阳禀阴受,雄雌相须”。禀受、相须,即阴阳“交媾”之意;天地以阴阳交媾而生物,丹法以阴阳交媾而产药。

[3]须以造化,精气乃舒:炼丹当立乾、坤之鼎器,行坎、离交媾之道,然又须要与造化、阴阳消长之理相配,使火候恰当,方能使鼎中药物精、气舒畅。内丹强调天人合发之机,认为人身中造化与天地造化可以相应,天机与人机可以对举,人虚心凝神,则可以与天地之机相合,精气舒布以成丹。

[4]坎离冠首,光耀垂敷:乾、坤为父母卦,乾得坤之一阴、变而成离,坤得乾之一阳、变而为坎,坎、离继乾、坤而居阴阳之首位。坎、离喻炼丹之药物,坎取象于月而离取象于日,日月交光、合明于天地之间;药物得火烹炼,其光映于鼎炉之内,垂下,敷布于其中。自外丹言之,坎、离药物以喻铅金、流汞,金水在上,炉火在下,为炼丹之首要因素;炼丹时,其火常炎,赫赫于炉内,故说“光耀垂敷”。内丹以坎、离药物喻为日、月,其丹法有内日月、外日月之说。作丹之时,修炼人内日月即神炁交媾,外日月即先天地之元始祖炁由虚空下注,其光耀垂下,敷入于修炼人身内,内、外之炁相互辅助、攒簇,则恍恍惚惚,其中有物;窈窈冥冥,其中有精,故说“坎离冠首,光耀垂敷”。

[5]玄冥:此喻道之幽微。

[6]圣人揆度,参序无基:圣人于是探赜索隐,揆量天地日月运行之度数,著为《易》书;而《周易参同契》乃准《易》而作,通过广譬曲喻以揭示、探寻金丹玄理之根本。圣人,似指伏牺。无基,道之根本、根基。无基,他本或作“玄基”,《四库全书》彭晓本作“元基”。

[7]四者混沌,径入虚无:“乾、坤”喻鼎器,“坎、离”喻药物,四者为丹道之根基;坎、离药物于乾坤鼎器中,得火烹炼,混混沌沌而相合,其气蒸而上升,游于鼎器上部、虚空之处。四者,即乾、坤、坎、离。混沌,混而不分,或谓合而为一。虚无,鼎器中空虚之处。内丹则以神炁合、阴阳交为四者之义,也即为四象;窈窈冥冥、恍恍惚惚,则神炁氤氲、妙合而凝,是为混沌;“虚无”为无心、自然之喻,当然其非无心无念、槁木死灰之义,应该是冥冥之中独有晓、寂寞之中独有照,必须洞晓阴阳、深达造化,方能有得于此。

[8]六十卦周,张布为舆:丹法以乾、坤为鼎器,以坎、离为药物,其余六十卦,自屯、蒙始生至于既济、未济成终,取象阴阳气候、历法卦数之循环,将其周回、布列于鼎器之外,以为周天火候。炼丹时,阴阳火候之转换,如人驾驭车舆,其阴阳运转、循环更迭之理皆同。周,他本或作“用”。

[9]龙马就驾,明君御时:乾取象于龙,坤取象于马,炼丹当如明君治理天下,泰然无为以驾驭国家之大舆,则可晏然而顺步,徐徐而进,从而合于大道。炼丹时,火气调通,则铅金、流汞等药物循于常道而不飞走;若火气不和,则铅金、流汞淫溢而流荡,则乾、坤鼎器败坏。《释文》:“荀爽《九家集解》,乾后更有四:‘为龙,为直,为衣,为言。’”且乾卦之爻辞以“龙”为喻,故可以说“乾为龙”,此与《周易·说卦》“震为龙”之说并非相排斥;坤之卦辞说“利牝马之贞”,《坤·彖》说“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则坤可取象为“马”,此与《周易·说卦》“乾为马、坤为牛”之说亦不相排斥。内丹以“身”喻国,以“心”喻君。心定则神凝炁和,神炁在上、中、下三田自然升降,从而百脉流通。

[10]和则随从,路平不邪:按六十卦行周天阴阳火候,稳路平驱,自始至终,周循诸卦,不失其时则和平而无险阻。内丹则认为,修炼之人自然、无为则神凝,神凝则和炁相随,和炁相随则深根固柢,深根固柢则长生久视之道成。

[11]邪道险阻,倾危国家:如果火候参差有失,取时无准,妄行邪径,则路生险阻,有颠覆之忧、倾危之咎。

【译文】

乾鼎、坤炉一刚一柔,递相包含,固闭铅、汞药物于其中。铅、汞药物得火烹炼,彼此阴阳相配。然又须要与造化、阴阳消长之理相符,火候恰当,方能使鼎中药物精、气舒畅。丹道以坎、离喻药物,乃炼丹之首要因素,其中,坎取象于月而离取象于日,鼎器中药物得火烹炼,相吞相咽,犹如日、月之合明,其光耀明于鼎炉之中,垂下、敷布于其内,所产生的各种变化实在难以测度,不可画以图象。圣人于是探赜索隐,揆量天地日月运行之度数,著为《易》书,而《周易参同契》乃准《易》而作,通过广譬曲喻以揭示、探寻金丹玄理,明其与天地生人、生物之理正同。《周易参同契》的基本理论构架是以乾、坤为鼎器,以坎、离为药物,四者配合恰当,则药物混而为一,化而为气,蒸而上升,游于鼎器上部、虚空之处,结成丹宝。其余六十卦,自屯、蒙至于既济、未济,则取象阴阳气候、历法卦数之循环,并将其周回、布列于鼎器之外,以为周天火候之数。炼丹时,阴阳火候之转换,如人驾驭车舆,其阴阳运转、循环更迭之理皆同;炼丹用火当如明君治理天下,火气调通,则铅金、流汞等药物循于常道而不飞走,若火气不和,则铅金、流汞淫溢而流荡,如此则乾、坤鼎器败坏。故按六十卦行周天阴阳火候,稳路平驱,自始至终,周循诸卦,则不失其时,和平而无险阻;如果火候参差有失,取时无准,妄行邪径,则路生险阻,丹道有颠覆之忧、倾危之咎。

君子居其室章第四十二

【题解】

本章阐明丹药采取、火候抽添当法则天地阴阳消长之理,尤其是冬至、夏至、春分、秋分二至、二分阳火、阴符之妙。此章与上篇论屯、蒙朝暮、内体外用之说相表里。

自外丹言之,炼丹首先要将铅金、流汞置丹鼎神室之中,神室喻为九重之室;发号施令,喻丹道烹炼中水、火之用;顺阴阳节令,指火候要顺应寒暑,方能变化丹药成宝。

自内丹言之,修真之士含光默默、返照于内,虚极静笃,则天地之气自来归之;修丹之士得药入室之后,尤其当小心谨慎,此有感则彼有应,其动止语默直接关乎天和。炼丹首先要珍视丹药,要如怀至宝、如护目睛、如养胎儿,此则为“藏器”;其次要知时、待时,即采取丹药时其火候应该遵循阴阳消长之法则。时未至则虚以待之而已,不能先时而动;时辰若至则不劳费心,丹药自会相交、凝结。丹道以屯卦初爻庚子喻为冬至一阳生,六四爻纳戊申喻为春分沐浴;蒙卦初爻戊寅喻为夏至一阴生,六四纳丙戌喻为秋分沐浴,丹道以此两卦为例,定二分、二至阳火阴符之候,观屯、蒙两卦之象,又自可默会其余诸卦于丹道中所表达之义。

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1]。谓万乘之主,处九重之室,发号施令,顺阴阳节[2]。藏器待时,勿违卦月[3]。屯以子申,蒙用寅戌[4]。余六十卦,各自有日[5]。

【注释】

[1]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君子虽处于其居室之内,然于斗室之中,发一善言,则远在千里之外,都会有响应者。《周易参同契》以此喻丹药虽处鼎炉之中,如火候得宜,则自能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天地阴阳消长之法则相顺应,结成丹宝;故鼎内、鼎外众气可以相互感应,鼎内之气所动虽微,而其所感则甚远、甚速。《周易·中孚》九二爻辞说:“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对此,《周易·系辞》解释说:“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内丹则认为,修真之士含光默默,返照于内,虚极静笃,则天地之气自来归之;修丹之士得药入室之后,尤其当小心谨慎,此有感则彼有应,其动止语默直接关乎天和。《系辞》所谓“君子居室”而“应在千里”,正可为比。

[2]谓万乘之主,处九重之室,发号施令,顺阴阳节:人君虽居万乘之尊,处九重之邃,其发号施令亦要依时应节,顺天地阴阳消长之法则。治政之道尚如此,丹道亦当如此。此句言采取丹药,其火候应该遵循阴阳消长之法则。

[3]藏器待时,勿违卦月:炼丹当循火候节度,顺阴阳卦气升降、变化之理,安静无为,犹如君子之藏器俟时。此言炼丹首先要珍视丹药,要如怀至宝、如护目睛、如养胎儿,此则为“藏器”;其次要知时、待时;一月三十日中,每日两卦,朝屯而暮蒙,乃至于既济、未济,此乃对“卦月”的一种理解;一年十二月,自十一月子至次年四月巳六个月属阳长阴消,分别以《周易》之复、临、泰、大壮、夬、乾六阳长卦统之;自五月午至十月亥属阴长阳消,分别以姤、遁、否、观、剥、坤六阴长卦统之,此亦是对“卦月”的一种理解;另外,一月中,以初三之震、初八之兑、十五之乾、十六之巽、二十三之艮、三十之坤喻一月火候阴阳之消长,也可以看作是对“卦月”的理解。勿违卦月,指炼丹时,时未至则虚以待之而已,不能先时而动;时辰若至则不劳费心,丹药自会相交、凝结;于此,《周易参同契》以“藏器待时,勿违卦月”喻之。此说源出于《周易·系辞》“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待时,他本或作“俟时”、“伺时”。卦月,他本或作“卦日”。

[4]屯以子申,蒙用寅戌:屯卦下震而上坎,屯以子申,指屯下震之初九爻纳庚子、六二爻纳庚寅、六三爻纳庚辰;上坎之六四爻纳戊申、九五爻纳戊戌、上六爻纳戊子;蒙卦下坎而上艮,蒙用寅戌,指蒙下坎之初六爻纳戊寅、九二爻纳戊辰、六三爻纳戊午;上艮之六四爻纳丙戌、六五爻纳丙子、上九爻纳丙寅。汉易纳甲之法,乾纳甲、壬,坤纳乙、癸,震纳庚,巽纳辛,坎纳戊,离纳己,艮纳丙,兑纳丁,其与月相、月出没之方位直接相关,例如震卦二阴爻居上、一阳爻居下,震卦之象与初三之娥眉月相像,而初三之娥眉月于太阳下山后出现于天空西方之庚位,故震纳庚,余卦皆仿此。重卦之后,乾下三爻纳纳甲子、甲寅、甲辰,上三爻纳壬午、壬申、壬戌,坤下三爻纳乙未、乙巳、乙卯,上三爻纳癸丑、癸亥、癸酉;震下三爻纳庚子、庚寅、庚辰,上三爻纳庚午、庚申、庚戌;巽下三爻纳辛丑、辛亥、辛酉,上三爻纳辛未、辛巳、辛卯;坎下三爻纳戊寅、戊辰、戊午,上三爻纳戊申、戊戌、戊子;离下三爻己卯、己丑、己亥,上三爻纳己酉、己未、己巳;艮下三爻纳丙辰、丙午、丙申,上三爻纳丙戌、丙子、丙寅;兑下三爻纳丁巳、丁卯、丁丑,上三爻纳丁亥、丁酉、丁未。从子至辰、巳为阳长,从午讫戌、亥为阴长。丹道以屯卦初爻庚子喻为冬至一阳生,六四爻纳戊申喻为春分沐浴。蒙卦初爻戊寅喻为夏至一阴生,六四纳丙戌喻为秋分沐浴。以此两卦为例,定丹道二分、二至之火候。或谓寅、午、戌为火,申、子、辰为水;寅、午、戌属阳,申、子、辰属阴。平明至日中为阳长,日中至黄昏为阴长,阴阳相济,则朔旦以屯卦执行其职责,至暮则以蒙卦执行其职责。

[5]余六十卦,各自有日:《周易》除乾、坤、坎、离四卦之外,余六十卦始于屯、蒙,终于既济、未济。丹道以六十卦应一月火候之数,昼夜各受一卦,周而复始。因为每卦有六爻,两卦计十二爻,应一日十二辰之数;六十卦计三百六十爻,应一月三百六十辰之数。《周易参同契》不过借此以论丹道火候之分、至与启、闭而已,如以需、讼两卦言之,则说需以子、申,讼用寅、午;以师、比两卦言之,则说师以寅、丑,比用未、申,如此等等。其卦与卦之间虽则各自不同,然阴爻、阳爻互相交错而反体、对体各自有合,卦卦一般,其意与屯、蒙实同。观屯、蒙两卦之象,自可默会其余诸卦于丹道中所表达之义。余六十卦,他本或作“六十卦用”。

【译文】

君子虽处于其居室之内,然于斗室之中,发一善言,则远在千里之外,都会有响应者。人君虽居万乘之尊、处九重之邃,其发号施令亦要依时应节,顺天地阴阳消长之法则,治政之道尚如此,丹道亦当如此。炼丹首先要珍视丹药,不能使之泄漏,此则为“藏器”;其次要知时、待时,进火、退符要合于《周易》卦气所表征的阴阳消长之理。丹道以屯卦初爻庚子喻为冬至一阳生,六四爻所纳戊申喻为春分沐浴;蒙卦初爻戊寅喻为夏至一阴生,六四所纳丙戌喻为秋分沐浴。以此两卦为例,定丹道二分、二至阳火、阴符之候。《周易》除乾、坤、坎、离四卦之外,余六十卦始于屯、蒙,终于既济、未济;丹道以六十卦应一月火候之数,昼夜各受一卦,周而复始,观屯、蒙两卦之象,自可默会其余诸卦于丹道中所表达之义。

聊陈两象章第四十三

【题解】

本章论述炼丹之火候天机的重要性。

炼丹有文、武火候,顺之则金水调和,逆之则金水逃逸。故要审察消息,凡火候之抽添运用,沐浴交结,一一皆取法天地造化而为之,通过考阴阳之废兴,循以卦爻,顺之寒暑,则金液还丹可就。

聊陈两象,未能究悉[1]。立义设刑,当仁施德[2]。逆之者凶,顺之者吉[3]。按历法令,至诚专密[4],谨候日辰,审察消息[5]。纤芥不正,悔吝为贼[6]。

【注释】

[1]聊陈两象,未能究悉:于此,仅仅简单给大家陈说一下屯、蒙两卦所表示的火候之象,因不敢尽泄天机,故不能详尽解说其余诸卦的象征意义。两象,指屯、蒙;或谓两象指水火、阴阳,水有仁而好惠,火有义而多刑,顺之则铅金、流汞调和,逆之则铅金、流汞逃逸。

[2]立义设刑,当仁施德:汉易卦气说认为,政教之发,当合于时令卦气之序,有德有刑。丹道火候刑德之功,亦寓于其中。从子至巳,为阳长阴消,丹道火候遇阳则进,如春、夏之季当仁而施德;自午至亥,为阴长阳消,丹道火候遇阴而退,如秋、冬立义而设刑。春、夏阳火发生之候,当温养神、精,取象施仁德;秋、冬阴符发生,当运肃杀之候,降大药于胎中,妙合而凝,取象立刑仪。五行西方属金配义,东方属木配仁;在义设刑,指煅西方之铅;当仁施德,指煅东方之汞。因铅性属金,其性至刚,藏于坎中,非猛烹极煅则不能飞上,故用武火逼之而不可施以文火;汞性属木,其性至柔,隐于离中,一见真铅,则自然不动,故用文火炼之,而不可施以武火。刑,主杀伏。德,主生起。立义设刑,他本或作“在义设刑”。

[3]逆之者凶,顺之者吉:炼丹时,顺阴阳火候之理则吉,逆其理则凶。他本或夺此两句。

[4]按历法令,至诚专密:炼丹时,入炉、烹药、采药、结丹等程序,皆有其时,故必须按历法之令谨密而行之,又须心地清静、专心致志、诚心而为,不能朝行暮辍。

[5]谨候日辰,审察消息:晦朔弦望,一月之盈虚消息;昼夜晨昏,一日之盈虚消息;一日十二时,从子至辰、巳为阳生,从午至戌、亥为阴长;一年十二月,从十一月复卦一阳生,历十二月临卦、正月泰卦、二月大壮卦、三月夬卦,至四月乾卦,卦气为阳息阴消;自五月姤卦一阴生,历六月遁卦、七月否卦、八月观卦、九月剥卦,至十月坤卦,卦气为阴息阳消。丹道法天象地,其理与岁时、日辰阴阳消息之理皆同,故说修丹与天地造化同途。

[6]纤芥不正,悔吝为贼:炼丹犹恐火候有所差误,如果与岁时、日辰阴阳消息之理不合,虽然只是细微过差,都可能丹药不凝,悔吝存乎其间而生灾害,金液大丹难成。纤芥,细微之意。悔,懊悔。吝,羞愧,或艰难之意。贼,残害。《周易·系辞》谓:“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

【译文】

以上只是简单陈说一下屯、蒙两卦所表示的火候之象,因不敢尽泄天机,故不能详尽解释其余诸卦的象征意义。丹道火候遇阳则进,遇阴而退,故从子至巳,为阳长阴消,如春、夏之季当仁而施德;自午至亥,为阴长阳消,如秋、冬立义而设刑。炼丹时,药物入炉,乃至烹药、采药、结丹等程序,皆有其时,故必须按历法之令谨密而行之,顺阴阳火候之理则吉,逆其理则凶。修丹当法天象地,其火候之理与岁时、日辰阴阳消息之理皆同,故要谨候、审察岁时与日辰的阴阳消息之机,唯恐火候有所差误。如果与岁时、日辰阴阳消息之理不合,虽然只是细微过差,都可能导致丹药不凝,悔吝存乎其间而生灾害。如此则金液大丹难成。

二至改度章第四十四

【题解】

本章主要阐明丹道进火、退符和沐浴之火候,认为修丹时火候运用恰当,则丹宝可成;若有差误,则丹飞鼎倾。

丹道火候可以象一年的节气之数,它可以春、夏、秋、冬四季的二至、二分等为喻:冬至象子时,夏至象午时,春分象卯时,秋分象酉时;冬至一阳生,夏至一阴生,二至乃阴阳之始从出;“春分、秋分,昼夜平分”,二分乃阴阳之所交分。二至、二分如果乖错其用,则天变随之,或阳火过刻,则水旱不调,隆冬变为大暑;或阴符失节,则寒暖相侵,盛夏返作浓霜。丹道之理亦如之。

自外丹言之,“孝子”可以喻水,“皇极”可以喻金,水感于金,流转不停。如果二至、二分阴阳火候调停得当,则“孝子”可以用心而感动“皇极”,如此则鼎炉正位之药物阴阳相感、相应,结成大丹;如果火候不合于常度,出现悖乱,则鼎炉中玄珠迸散、药物飞走,不住于鼎中而出至于鼎口,甚或迸出鼎外,药物散失,逃亡于殊域。

自内丹言之,内丹全凭心意用功夫来调停文、武火候。丹道有时用兴太平之文火,有时用造兵革之武火;火候阴阳不调则祸起,阴阳协调则福来,故丹道火候之用,当由炼丹者根据不同情况来调控,皆出于其胸臆之中。

二至改度,乖错委曲;隆冬大暑,盛夏霜雪[1]。二分纵横,不应漏刻;风雨不节,水旱相伐[2]。蝗虫涌沸,群异旁出;天见其怪,山崩地裂[3]。孝子用心,感动皇极;近出己口,远流殊域[4]。或以招祸,或以致福,或兴太平,或造兵革[5]。四者之来,由乎胸臆[6]。

【注释】

[1]二至改度,乖错委曲;隆冬大暑,盛夏霜雪:冬至一阳生,夏至一阴生,二至为二十四节气中的阴阳始生之节。汉易卦气说认为,如果二至错其时用,或者阳生超过常度,不当炎而过炎,则隆冬变为大暑;或者阴生失节,不当寒而过寒,则盛夏返作浓霜,发生惨烈之灾异。炼丹之进阳火、退阴符,亦与天道阴阳始生之理相应。冬至一阳初生,法当进火,然须以《周易·乾》之初九“潜龙勿用”为戒,养潜龙之萌,火不可过炎;夏至一阴生,法当退火,然须以《周易·坤》之初六“履霜,坚冰至”为戒,火不可过冷。要言之,阳火、阴符不能失节,否则丹鼎将倾覆。二至,指夏至、冬至。改度,指反其常度,如应进火而反退符,或者应退符而反进火。霜雪,他本或作“霰雪”。

[2]二分纵横,不应漏刻;风雨不节,水旱相伐:二分,指春分、秋分。俗话说:“春分、秋分,昼夜平分”,二分乃一年二十四节气阴阳各半、彼此交分之时。如果错乱其时,有纤毫参差,则会导致昼夜不等,雨暴风飘,旱涝相侵。二至、二分可与子、午、卯、酉相应,子时象冬至,阴极阳生;午时象夏至,阳极阴生;卯时象春分,阳中含阴;酉时象秋分,阴中含阳。炼丹之时,至于阴阳各半、水火均平之候,则当沐浴,调燮水火,使之中和。如果鼎中之水过盛,则为水灾;火若过盛,则为旱灾;各种失节之风雨将会骤然而至。二分纵横,二十四节气与一年四季相配,则春分配春季、位东,秋分配秋季、位西,东西为纬、为横,南北为经、为纵,“二分纵横”指二分错乱其时位。漏刻,古代计时之器,也称“沙漏”,上有时间刻度。

[3]蝗虫涌沸,群异旁出;天见其怪,山崩地裂:不能调匀阴阳水火,火盛则伤于旱,如蝗虫涌沸;水盛则伤于滥,如山崩地裂;水火失调,阴阳失应,则灾害交作,天地间怪异群出。蝗虫,一本作“虫蝗”。见,当读作“现”。裂,一本作“圯”。此句他本或作“蝗虫涌沸,山崩地裂;天见其怪,群异旁出”,文句先后次序略有不同,然文意不殊。

[4]孝子用心,感动皇极;近出己口,远流殊域:《周易·说卦》有“乾坤父母六子”之说,即以乾、坤为父、母,生震、坎、艮三男与巽、离、兑三女,称为“六子”。丹道中,常以乾、坤父母卦喻鼎炉,而以六子卦中的震、艮、巽、兑等喻火候;乾父坤母之鼎、炉,定上下之位,而六子卦所喻之火候运用于其间,往来上下,合于常规,惟父母之命是从,故名之为“孝子”。“皇极”为鼎炉中央之正位,周回八方,乃药物会归之所。如果火候能合于常度,则鼎炉正位之药物阴阳相感、相应,结成大丹;如果火候不合于常度,出现悖乱,则鼎炉中玄珠迸散,药物飞走,不住于鼎中而出至于鼎口,甚或迸出鼎外,药物散失,逃亡于殊域。故“孝子”能用心而感动“皇极”,则阴阳交而丹药成;六子非“孝子”,则火候差而丹道倾。或谓丹道运火有差误,则丹胎损害;其中,“孝子”喻丹胎,“皇极”喻祸福。外丹则以“孝子”喻水,“皇极”喻金;炼丹时,金、水相感,流转不停,或近或远。《周易·系辞》说:“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又说:“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对天地阴阳相感应之道皆有所阐明,丹道之理准此。

[5]或以招祸,或以致福,或兴太平,或造兵革:炼丹时,有药而行火候,则铅金被火逼,化而为水,反以克火,故火无炎上之患;若无药而行火候,则炎火上攻,适所以自摧其鼎炉,此乃招祸之由。又真铅性静而不动,欲其起而擒制真汞,当用武火猛烹极煅,此为造兵革之时;真铅与真汞交结之后,则不可加以火,宜守城沐浴,此又是兴太平之时。丹道之所以有招祸、致福、兴太平、造兵革之种种不同,皆由火候之运用是否恰当、是否有差误来决定。内丹全凭心意用功夫来调停文、武火候,或以招祸,此心之存邪所致;或以致福,此心之存正所致;或兴太平,此心之存仁所致;或造兵革,此心之存暴所致。或以丧宝倾丹为祸,得宝成丹为福;为而不为,为兴太平;轻敌强战,为造兵革,此四者皆出于修丹者心之诚与不诚、正与不正而已。

[6]四者之来,由乎胸臆:丹道有时用兴太平之文火,有时用造兵革之武火;火候阴阳不调则祸起,阴阳协调则福来,故丹道火候之用,当由炼丹者根据不同情况来调控,皆出于其胸臆之中。四者,指上文所说倾丹之致祸、得宝之招福、兴太平之文火、造兵革之武火;或指丹道二至、二分之火候;也有以四者为丹道之乾、坤鼎器,坎、离药物。来,他本或作“中”。

【译文】

冬至一阳生,夏至一阴生,二至为二十四节气中的阴阳始生之节;如果二至错其时用,或者阳生超过常度,不当炎而过炎,则隆冬变为大暑;或者阴生失节,不当寒而过寒,则盛夏返作霜雪。二分指春分、秋分,乃一年二十四节气中阴阳各半、彼此交分之季;如果二分错乱其时,有纤毫参差,则会出现雨暴风飘,旱涝相侵。旱则阳盛,导致蝗虫涌沸,怪异群出;涝则阴盛,导致山崩地裂,天地间灾害交作。炼丹时,如果火候能合于常度,则鼎、炉中的药物处于其当处之正位,阴阳相感、相应,结成大丹;此时,火候犹如“孝子”,可以感动居于鼎炉“皇极”正位之药物发生反应。如果火候不合于常度,出现悖乱,则鼎炉中玄珠迸散、药物飞走,不住于鼎炉“皇极”之中而出至于鼎口,此为近者;甚或有迸出鼎外、药物散失、逃亡于殊域的情况,此为远者。丹道有时用兴太平之文火,有时用造兵革之武火;火候阴阳不调则祸起,阴阳协调则福来,种种情况之不同,皆由火候运用是否恰当、是否有差误来决定。而丹道火候之用,皆由炼丹者根据不同情况来适时调控,或福、或祸,或文、或武,皆出于其胸臆之中。

动静有常章第四十五

【题解】

本章承上章之意,主要说明炼丹火候动静有时,不可失其准则。

自外丹言之,鼎炉之下有火,鼎炉之中有金水。炼丹时,或火动、或水静,皆与大自然四时、五行之气的阴阳变化、消长之准则相符。例如,刚为阳,代表白昼,丹道以武火与之相配;柔为阴,代表黑夜,丹道以文火与之相配;大自然的昼夜之分不相凌乱,丹道火候亦如此。鼎炉之外,布五方之神环列之,使其各守本界,以护卫鼎炉之中的金水,使之不亏盈过度。自然变易之道或阴屈阳伸,或阳屈阴伸,周流而行,循环无穷;丹药在烹炼中生成种种变化,其理亦与之相合。

自内丹言之,火候动静有常,如循绳墨不可差忒。如果人们能凝然端守自身五行之炁,使之聚在丹田、守于其界中,不妄盈缩,则精、炁、神相与混融,合为一体。然其满则必溢,欲使身中之精、炁、神无所走失、漏泄,当运转河车。人身首乾而腹坤,俨如天地,天地间,日月行于黄道,昼夜往来,周流不息,上半月阳伸阴屈,魂长魄消,下半月阴伸阳屈,魂消魄长,循环往复,无有穷已;要炼化人身中之精、炁、神,亦要效日月之运行,使之沿任、督二脉在乾首、坤腹之间上下周流、反复;任、督二脉既通,则人身百脉皆通,自然周身气血流转,无有停壅之患。

动静有常,奉其绳墨[1]。四时顺宜,与气相得[2]。刚柔断矣,不相涉入[3]。五行守界,不妄盈缩[4]。易行周流,屈伸反复[5]。

【注释】

[1]动静有常,奉其绳墨:炼丹时火候之运,其动静当依时而行,不移如绳墨之准的,如此则能使鼎器中铅、汞二气相须、相恋。动静,指丹道的文、武火候。绳墨,见上篇第二章之注,喻指火候之细则。如果以《易》理论丹道之火候,则坤卦可以象征寂然不动、反本复静之时,修丹者于此时静以待之;复卦象征静极而动、阳气萌发之时,修丹者于此时则动以应之,故说“动静有常,奉其绳墨”。当动则动,当静则静,自有常法。如果当动而或杂之以静,当静而或间之以动,或助长于其先,或忘失于其后,则非奉其绳墨之意。此句与下句“刚柔断矣”等经文皆源出于《周易·系辞》:“动静有常,刚柔断矣。”其中,“断”有“分”之意。因天体常动,故为刚;地体常静,故为柔;天动地静各有其常,则天刚地柔因之而分。

[2]四时顺宜,与气相得:炼丹下功之时,要善于调停火候,使之能顺四时之宜,然后春温、夏暑、秋凉、冬寒,各得其所。四时指春、夏、秋、冬四季,其代表者为上文所说之二至、二分;二至、二分,截然不相侵越,动静不失其时。或者有以四时为子、午、卯、酉者,子应冬至一阳生,当进火;午应夏至一阴生,当退符,卯应春分、酉应秋分,卯、酉当沐浴。例如,子时一阳生,即可行此数之火候,如果于此时欲遽行丑时、寅时之火,适所以为害,因此时尚未有二阳、三阳与之相应,故丹道行火候,贵在与阴阳之气相得。气,指阴阳二气。

[3]刚柔断矣,不相涉入:炼丹时,文、武火候,各有其用,不可混淆。刚,指阳刚,丹道以之喻武火。柔,指阴柔,丹道以之喻文火。《周易·系辞》说:“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又说:“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刚柔者,立本者也。”内丹之文、武火候,其动静与造化同。动极而静,入于杳冥,则当虚己以待时;静极而动,出于恍惚,则当用意以采取。如果当静而杂之以动,当动而杂之以静,则属矫揉造作,与常道不合。此与《艮·彖》所云:“艮,止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也。”其意正同。

[4]五行守界,不妄盈缩:金、木、水、火、土五行,各守其界,彼此之间不妄行侵逾。此与上篇第九章“土旺四季,罗络始终。青赤白黑,各居一方。皆禀中宫,戊己之功”之意正同。或谓炼外丹之时,在鼎炉之外,列布五方之神灵,使之各守本界,以护卫鼎中铅金、流汞,使之不妄自亏盈;或谓五行守界,指四时、五行之节候勿使之过与不及,如春季属木,夏季属火,季夏属土,秋季属金,冬季属水,此四时、五行之气候宜各守其界限,无所侵逾,不妄盈缩,方保炼丹无虞。内丹则认为,欲将精、神、魂、魄、意五行之炁纳留于身内,不意守丹田则不可得;只有绵绵若存,以意守之,守之既久,则时至炁化,神明自来。五行之炁散于周身则为炁,聚在丹田则成宝,聚之、凝之于丹田,而不妄盈缩,则五行之炁相与混融,化为丹头、至宝,而凝成金液还丹。盈,满、太过之谓。缩,短、不及之谓。太过则伤物,不及则又不能生物。

[5]易行周流,屈伸反复:《周易参同契》以“日月为易”,故“易”喻指日月,日月运行于天地之间,昼夜往来,周流不息,如此则阴阳和调,自无差忒之变异。丹道以日、月之运,喻坎离交媾、铅汞相融之理。屈伸反复,指阴阳二气之消长、循环。内丹认为,人身首乾而腹坤,俨如天地,其二气上升下降亦如天地。上半月阳伸阴屈,魂长魄消;下半月阴伸阳屈,魂消魄长,循环反复,无有穷已。人身效日月之运用,与天地同功,其要在任、督二脉,任、督二脉为一身阴阳之海;人能通此二脉,则百脉皆通,自然周身流转,无有停壅之患。屈伸反复,他本或作“诎信反覆”。

【译文】

炼丹时,火候之运其动静当依时而行,如匠者之奉绳墨而动,如此则能使鼎器中铅、汞二气相融、相恋。炼丹要善于调停火候,使之俨然有序,犹如春温、夏暑、秋凉、冬寒四时之气相宜,各得其所。刚,指阳刚,丹道以之喻武火;柔,指阴柔,丹道以之喻文火,丹道之文、武火候,各有其用,不可混淆。如果丹道之文、武火候无差,就好比天地间四时、五行之节候无过与不及,各守其界限,无所侵逾,不妄盈缩,如此方可保炼丹无虞。“易”喻指日、月,日、月运行于天地之间,昼夜往来,周流不息,如此则阴阳和调,自无差忒之变异;丹道则以日、月之运,阴阳二气之消长、循环,喻坎离交媾、铅汞相融的火候之机,火候动静不失其时,则丹宝可成。

晦朔之间章第四十六

【题解】

本章主要阐明丹道药物交媾、火候再次造端的情景以及丹之功效等内容。

自外丹言之,晦朔之间、日月合符可以比喻鼎炉中铅金、流汞相媾相融、游行于鼎中之时;其中,流汞为牝,铅金为牡,铅金、流汞合会,混而相拘、相从不违。其得猛火烹炼、混融一体之后,此时,熄去武火,则铅、汞之液不再沸腾、翻滚,铅、汞二者自相交结、利用,形成铅、汞的混凝物,混凝物逐渐冷却下来,隐形藏在鼎器之中。得火重炼之后,铅、汞混凝物旋而右转,在鼎炉的东北方开始融动,铅金融而吐其液,流汞滑而呕其光。在这个过程中,先是铅汞混凝物潜在鼎中底部,隐形而藏;后得火融化,渐复为液,其象为潜潭之状;于此潜潭之中,铅金、流汞之精光重明复耀,历历可观。

自内丹言之,晦朔之间为人之神、炁混融相合,神入炁中,万化归根之时。此时,修丹者万虑俱遗,忘形罔象,与道冥一,如此则神凝炁聚,冥冥如烟岚之罩山,濛濛如雾气之笼水,四达并流,无所不至,人身内在的五脏六腑、外在的四肢肌肤皆被其滋润而更加丰美。天地之阴阳、人身之龙虎相交,皆难以窥测,不可以智虑相谋,唯忘形罔象,静以密俟,然后可得而感通。故修丹者端坐如山石之不动,口缄舌气如冬蛇之蛰伏,含光默默,返照于其内,一呼一吸,悠悠绵绵,迤逦归于命蒂。久之,则时至炁化,体内之元阳真火愕然神涌,发散其用,舒化其精光。

晦朔之间,合符行中[1]。混沌鸿濛,牝牡相从[2]。滋液润泽,施化流通[3]。天地神明,不可度量[4]。利用安身,隐形而藏[5]。始于东北,箕斗之乡[6]。旋而右转,呕轮吐萌[7]。潜潭见象,发散精光[8]。

【注释】

[1]晦朔之间,合符行中:“晦”为月底,即每月的三十日;“朔”为月初,即每月的初一,“晦朔之间”乃每月三十日至下月初一半夜以前,即前月之终、后月之始那段时间,因此时月亮处于太阳与地球之间的近日点,月虽受日之光,然其光朝向太阳一面,地球上的人观察不到月亮之光,月为日掩,故古人认为“晦朔之间”乃日月交会、合符,行于中道即黄道之时。丹法则以“晦朔之间”、“日月合符”来比喻鼎炉中铅金、流汞相媾将毕,还游于鼎器之中的情形。此句与上篇第十章“晦至朔旦,震来受符。当斯之际,天地媾其精,日月相撢持。雄阳播玄施,雌阴化黄包”之句其意相承。丹经中,常以“晦朔之间”喻阴阳之交会。如在外丹而言,其意则为铅金、流汞相融,游行于鼎中之时;在内丹而言,其意则为人之神、炁混融相合,神入炁中,万化归根之时,这还可以亥子之交、贞下起元、坤复之际等为喻。故丹经认为,晦朔之间,天地开辟于此时,日月合璧于此时,人身之阴阳交会于此时;修真者于此时而作丹,不先不后,正当其中,则可以内真外应,与天地的阴阳造化若合符节。合符,即合璧。中,乃中道、黄道,为日行之道,晦朔之间,日月交会于此。

[2]混沌鸿濛,牝牡相从:混沌鸿濛,乃一气未分之时;牝牡相从,阴阳混于其中而未相离。混沌濛鸿乃混沌之貌;流汞为牝,铅金为牡,铅金、流汞合会,相从不违,此为“牝牡相从”。此与上篇第十章“混沌相交接,权舆树根基。经营养鄞鄂,凝神以成躯”之经意相承。就内丹而言,“混沌鸿濛,牝牡相从”指修丹者神凝炁聚,混融为一,神炁未相离之时;此时,修丹者内不觉其一身,外不知有宇宙,与道冥一,万虑俱遗,忘形罔象,寂然不动,致虚极、守静笃,深入于窈冥之中,无一毫思虑加乎其间,自然神与炁、精扭结、混融为一体。“混沌鸿濛,牝牡相从”二句,他本或作“溷闷濛鸿,牝牡相从”。又“混沌”,他本或作“浑沌”。

[3]滋液润泽,施化流通:铅金、流汞相融、合会,如汁如液,在鼎中四化流通。内丹则以“滋液润泽,施化流通”为人身内精、炁、神阴阳交感之真景象的写照。此时,精、炁、神混融相合,化为金丹大药,它能调整人的炁血、润泽人的肌肤,其在人体内流通、施化,冥冥如烟岚之罩山,濛濛如雾气之笼水,四达并流,无所不至,人身内在的五脏六腑、外在的四肢肌肤皆被其滋润而更加丰美,功效神妙难测!其中,滋液乃精、炁之谓,为润泽之物。

[4]天地神明,不可度量:其变化之神效,天地神明亦不能度量、谋虑。此句承上篇第十六章“元精眇难睹,推度效符征”而论,源出于《周易·系辞》“阴阳不测之谓神”句。内丹认为,天地阴阳、人身龙虎相交,皆难以窥测,不可以智虑相谋,唯忘形罔象,静以密俟,然后可得而感。

[5]利用安身,隐形而藏:晦朔之间,日月合璧于北方,光耀隐而不见。丹法以之喻铅金、流汞得猛火烹炼、混融一体之后,此时,熄去武火,则铅、汞之液不再沸腾、翻滚,铅、汞二者自相交结、利用,形成铅、汞的混凝物,混凝物逐渐冷却下来,隐形藏在鼎器之中。此句源出于《周易·系辞》“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内丹认为,晦朔之间、混沌鸿濛之时,修丹者端坐如山石之不动,口缄舌气如冬蛇之蛰伏,含光默默,返照于其内,一呼一吸,悠悠绵绵,迤逦归于命蒂,久之则神炁归根、身心复命、金液凝结,此即“利用安身,隐形而藏”之功。

[6]始于东北,箕斗之乡:修丹火候与月之消长无异,如果以月相之出没、圆缺喻阳气之肇端、消长,则月晦之时,可喻阳火退后的阴之极,此时月相隐藏不见;然阴极之后则阳生,经过亥、子的晦朔之后,阳气于丑、寅又重新肇端、萌发,生成一轮新月。如果以地支十二辰配方位,则亥、子之交的晦朔配北方,而阳气重新肇端、萌发的丑、寅配东北方,东北方正好为二十八宿中的箕、斗之位。或谓月于晦日灭明于东北方,尽丧其明;至于朔日,亦于此方开始复明,故说“始于东北,箕斗之乡”。箕,二十八宿中东方苍龙七宿中的最后一位。斗,二十八宿中北方玄武七宿的第一位。因苍龙七宿位居天空的东方而逆时针排列,故其最后一位的箕星位处东北方;而玄武七宿位居天空北方逆时针排列,故其第一位的斗星也位处东北方。所谓“箕斗之乡”,即指天空的东北方位,丹道以之喻阳火发端之初的丑、寅之时。又《周易·说卦》说:“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艮,东北之卦也,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因艮卦于后天八卦方位中位居东北,即所谓的“箕斗之乡”;而艮卦配四时则代表冬末春初的四十五天,正好是万物成其终又成其始的时候,故可以之喻丹道前一轮炉火烹毕之后,下一轮阳火再次发端之时。或谓此句意指铅、汞混凝物得火重新烹炼,在鼎炉的东北方开始融动。

[7]旋而右转,呕轮吐萌:按汉易纳甲之法,十二地支分阴与阳,其中子、寅、辰、午、申、戌为阳支顺行,代表天道左旋;丑、亥、酉、未、巳、卯为阴支逆行,代表地道右旋。月为太阴,灭明于东北方,恰值丑位;其逆行右转,历北方子、亥行至西方未、申之庚位,开始新一轮的生明、复圆旧形,故经文说“旋而右转,呕轮吐萌”,丹道以之喻鼎炉之阳火重新肇端、萌发。呕,吐出殆尽。轮,全月或月之轮廓。吐,微出。萌,月轮之微明或月之光芽,其状如草之萌芽。或谓“呕轮”指月华,“吐萌”指日华。亦有谓此句意指鼎炉中的铅汞混凝物融动后,旋而右转,在这个过程中,铅金融而吐其液,流汞滑而呕其光。

[8]潜潭见(xiàn)象,发散精光:先是铅汞混凝物潜在鼎中底部,隐形而藏;后得火融化,渐复为液,其象为潜潭之状;于此潜潭之中,铅金、流汞之精光重明复耀,历历可观。潜,伏之意。潭,水深之地。见,出现之意。象,铅汞混凝物色泽暗淡,此时则重现其光泽而形貌得见。内丹则认为,修丹者含光默默,返照于丹田之内,一呼一吸,悠悠绵绵,迤逦归于命蒂;时至炁化,则丹田火炽,其中潜伏的元阳神涌出现,发散其用,舒化其精光。

【译文】

每月三十日至下月初一日前后,日月交会、合符,行于黄道之中;丹法以之喻铅金、流汞相媾,游于鼎器之中的情形。铅金、流汞于鼎中混融、相合,呈现混沌不分之貌,其中,流汞为阴、为牝,铅金为阳、为牡,铅、汞不违,如阴阳、牝牡之相从。铅金、流汞相融、合会,如汁如液,在鼎中四化流通,滋润而有光泽。其变化之神效,天地神明亦不能度量、谋虑。当然,铅金、流汞得猛火烹炼、混融一体之后,尚须加工、再烹,此时熄去武火,则铅、汞之液不再沸腾、翻滚,铅、汞二者自相交结、利用,形成铅、汞的混凝物,混凝物逐渐冷却下来,隐形藏在鼎器之底。此后,铅、汞混凝物得火重新烹炼,在鼎炉的东北方开始融动。并旋而右转,渐复为液,其象为潜潭之状。于此潜潭之中,铅金吐其液,流汞呕其光,铅金、流汞之精光重明复耀,历历可观。

昴毕之上章第四十七

【题解】

本章承上卷“复卦建始萌章第十三”、“十六转受统章第十四”等章之意,以《周易》不同卦象和一月之间月相圆缺,以明丹道之进阳火与退阴符的法则。

修丹火候与月之消长无异。自外丹言,炉中起火三日,其火气方达于鼎器之中;鼎中铅、汞等药物融化为液,得此火气烹炼而震动、翻滚,故以始生之月和《周易》经卦震及别卦乾之初九为其证验。炉火煅至八日,鼎中铅金、流汞相融,其气相通,各得其半;而每月初八,月相为上弦,其光亦半明,其状如《周易》经卦兑,故以上弦之月和《周易》兑卦及乾之九二喻丹道阳火用功至半。每月的十五日,月与日相望,月光盈满,如经卦乾的全阳之象,丹道以此喻阳火圆满之时;丹道阳火既满,满则慎溢,盛则恐衰,故亦当防危虑险,昼夜勤勉、警惕,防其亏折,与别卦乾九三爻之意相合。阳之终即阴之始,月于十六日后,一阴潜生,月之光始亏,如《周易》经卦之巽象,喻鼎中铅金、流汞之液沸涌至极,在此升而上的过程中,也有降而下,此与别卦乾九四爻其意正合。月至二十三日下弦,其光半亏、半明半暗,如《周易》经卦艮之象,丹道则以之喻鼎中铅金、流汞各半、复均,丹道阴符用功至于其半之时,此时鼎中铅、汞之气俱足各半,丹药近于圆成,故有“加喜”之庆,此与别卦乾九五爻其意正合,当此之时,须当沐浴,时不可逾。月至三十日,其光尽泯,其象如《周易》经卦之坤象,坤为纯阴,阴极而阳生,丹道以之喻阴符将尽、阳火重生,太阴之月与太阳之日合璧而晦的情景,此时铅、汞俱化,金丹已成,正当止火,此与别卦乾上九爻其意正合。总之,以火销金乃外丹烹炼之法则、规矩;外丹以九为阳火,用九为用火,火焰熊熊则有翩翩之象;阳火用之有其限度,火烹到一定程度,需要撤火;撤火之后,根据情况,又要生火,故炼丹过程中,火有生有灭,与乾用九之意正同。得火之烹,鼎中铅、汞等药物方能情性相合,辗转相融、相合,成其真宝。

自内丹言之,初三之娥眉月与《周易》经卦之震象和别卦乾之初九爻“潜龙”,皆可喻修丹者身中静极生动,虚室生白,一点真灵之阳于混沌中生发,阳火起绪之初的情景。初八日上弦月与《周易》三画之兑象和乾之九二“见龙”,可喻修丹火候中阳火用功至半、阴阳相和、火候相平的情况。十五日月光盈满与《周易》经卦乾卦全阳之象和别卦乾之九三“终日乾乾、夕惕若厉”,可喻阳火圆满之意;然满则慎溢,盛则恐衰,故当防危虑险,昼夜勤勉、警惕,防其亏折。十六日之后,月之光盛极而衰,其明渐亏渐减,丹道则以此明阴阳火符之转换,至于极则渐向自己的对立面转化的过程;此时阳火进添至极,须当以阴符接之,通过徐运阴符,以包裹阳气,以达固济操持、保养其阳的目的,此乃丹道阴符继统之始。月至二十三日下弦,其光半亏、半明半暗,如《周易》三画艮卦之象,丹道则以之喻阴符用功至于其半之时,此时鼎中阴阳均平,阳火得阴符相济,居于中正,刚柔相合,不偏不倚。月至三十日,其光尽泯,其象如《周易》三画之坤卦,喻修丹者神炁归根,寂然不动,致虚极、守静笃;久之则晦去朔来,静极而动,药苗又新,复生庚月。内丹以神、炁为阴阳、为性情,其所谓金情、木性,实则喻指神、炁;神、炁本为一物,后天分而为二,其中,木性为魂,藏于肝居东,金情为魄,藏于肺居西,东西间隔,魂魄不能相拘。若能以炁合神,或以神驭炁,此则为推情合性,则木性爱金,金情恋木,金木不间隔,魂与魄转而相与,神与炁混而为一;在这个过程中,阳生则阴消,阴生则阳消,自然而然,有阳火、阴符之用;其中,阴极阳生或谓坤复之际,此为“天根”,阳极阴生或谓乾姤之际,此为“月窟”。此章所表达者即是阳火、阴符转换之法则。

昴毕之上,震出为征。阳气造端,初九潜龙[1]。阳以三立,阴以八通;故三日震动,八日兑行;九二见龙,和平有明[2]。三五德就,乾体乃成;九三夕惕,亏折神符[3]。盛衰渐革,终还其初;巽继其统,固济操持;九四或跃,进退道危[4]。艮主止进,不得逾时;二十三日,典守弦期;九五飞龙,天位加喜[5]。六五坤承,结括终始;韫养众子,世为类毋;上九亢龙,战德于野[6]。用九翩翩,为道规矩;阳数已讫,讫则复起;推情合性,转而相与[7]。

【注释】

[1]昴(mǎo)毕之上,震出为征;阳气造端,初九潜龙:修丹火候与月之消长无异。月之行,其初则始于二十八宿中的东北箕、斗之乡;旋而右转,至每月初三日前后,日将落之时,月初生明于西南方,于二十八宿所值方位而言,乃为昴、毕之位;月之始生明,其状如《周易》三画卦之震象,故丹道以始生之月和震卦喻阳火发生之端,以其为鼎炉中阳气渐生之证验。此阳气发生之端倪,又可以重卦乾之初九“潜龙”为比;初九虽有龙德,但尚潜伏,以喻鼎炉中阳气虽生,但其力尚微。昴、毕,乃周天二十八宿中的西方之宿。征,证验。潜,隐而未见,行而未成。龙,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神异动物,善飞腾、变化,故以之喻丹道阳火之变。自外丹言,月亮于初三日前后生明,出现于二十八宿的昴、毕之位,这表明炉中起火三日,其火气方达于鼎器之中;鼎中铅、汞等药物融化为液,得此火气烹炼而震动、翻滚,故以始生之月和震卦为其证验。自内丹言,初三之娥眉月与《周易》三画之震象和别卦乾之初九“潜龙”,皆可喻修丹者身中静极生动,虚室生白,一点真灵之阳于混沌中生发,阳火起绪之初的情景。

[2]“阳以”六句:初三日昏,月出西南庚方,庚为阳干,故说“阳以三立”;初八日昏,月出南方丁位,丁为阴干,故说“阴以八通”。炉中之火经三日之炎,鼎内方得阳气初布,故说“三日震动”;炉火煅至八日,鼎中铅金、流汞相融,其气相通,各得其半;而每月初八,月相为上弦,其光亦半明,其状如《周易》三画之兑,故以上弦之月和兑卦喻丹道阳火用功至半,而有“八日兑行”之说。若以别卦乾之理言之,则阳火用功之半可与乾九二爻相应,《乾·文言》谓九二“龙,德而正中者也”,因九二爻居下卦之中位,正可喻修丹火候中阳火用功至半、阴阳相和、火候相平的情况。又《乾·文言》说:“‘见龙在田’,天下文明。”乾之九二爻象征阳气出于地面之上,此时约当周历的三月、四月,夏历的正月、二月,草木生长,大地呈文明之象;而丹鼎中药物相融、相结,亦有文明之象。

[3]三五德就,乾体乃成;九三夕惕,亏折神符:每月的十五日,月与日相望,月光盈满,如经卦乾的全阳之象,丹道以此喻阳火圆满之时。如以别卦乾象言则应在九三爻,九三阳爻处阳位,又居下卦之上,与月至十五全阳而圆,其意正同。乾九三爻谓:“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认为昼则勤勉,夜则警惕,虽处危境,可无灾咎;丹道阳火既满,满则慎溢,盛则恐衰,故亦当防危虑险,昼夜勤勉、警惕,防其亏折,与九三爻之意相合,故有“九三夕惕,亏折神符”之说。三五,指每月的十五日,即月圆之时。德就,功德圆满。乾体,纯阳之意,月望之圆满象,犹如乾体之纯阳。神符,丹道火候变化神妙,有其符信。

[4]“盛衰”六句:阳之终即阴之始,十六日之后,月之光盛极而衰,其明渐亏渐减,终当成晦而还于初,故说“盛衰渐革,终还其初”;丹道则以此明阴阳火符之转换,至于极则渐向自己的对立面转化,这个过程周而复始。又月于十六日后,一阴潜生,月之光始亏,如《周易》三画之巽象,于丹道言,则以之喻阳火进添至极,须当以阴符接之,通过徐运阴符,以包裹阳气,以达固济操持、保养其阳的目的,此乃丹道阴符继统之始。如果以别卦乾象言则应在九四爻,九四以阳爻而居于阴位,其爻辞言:“或跃在渊,无咎。”喻鼎中铅金、流汞之液沸涌,或升而上,或降而下,皆有其法则,不离于其所居鼎器之中;故炼丹时,顺其火候进退之宜则吉,反之则危。固济,封固之意。

[5]“艮主”六句:月至二十三日下弦,其光半亏、半明半暗,如《周易》三画艮卦之象;艮一阳止于二阴之上,阴符进而止于一阳之下,《艮·彖》说:“艮,止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艮卦主要的意思是讲“止”的道理,其所谓“止”,指的是行与止、动与静皆各有其时,而不能错失其机,故说“艮主止进,不得逾时”。丹道则以之喻鼎中铅金、流汞各半、复均,丹道阴符用功至于其半之时,此时鼎中阴阳均平,阳火得阴符相济,居于中正,刚柔相合,不偏不倚;当此之时,须当沐浴,时不可逾。此如以别卦乾象言则应在九五爻,其爻辞说:“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文言》对之解释道:“‘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认为此爻象征阳气升至甚高之位,犹如飞龙升在天空之上;此于周历言则为九月、十月,夏历言则为七月、八月,此时草木已长成,天德之功已备,故为喜庆之事。又汉易纳甲之法有世应之说,以六位配卦之六爻,即初爻为元士,二爻为大夫,三爻为三公,四爻为诸侯,五爻为天子,上爻为宗庙,九五爻所处正好是天子之位。乾之九五居上卦之中而得正,意味着其刚而不至于躁,柔而不至于懦,既刚健中正,又通权达变,丹道则以之喻鼎中铅、汞之气俱足各半,丹药近于圆成,故有“加喜”之庆。逾,越过。典,主管。他本“止进”或作“进止”。

[6]“六五”六句:“六五”即每月的三十日,月至三十日,其光尽泯,其象如《周易》三画之坤卦,坤为纯阴,阴极而阳生;故月终始出没,皆于晦朔之间的三十日前后,其以坤代表之,故坤可以“结括终始”,阴为终而阳为始;又坤卦取象大地,大地长养万物,为万物之母,故其能韫养众子,世世为万类之母。一说“六五”即坤卦的六五爻,六五以阴爻居于阳位,又居中位,阴阳相承变化,丹道以之喻阴符将尽、阳火重生之时,因丹道火候从坤而始,阳火用事;至坤而终,阴符完结,坤可结括还丹火候之终始,故其能为道之规矩。一说“众子”即众卦火符,皆自坤出,如坤始变初爻为阳成震,二阳成兑,三爻俱变为纯阳成乾;复由乾体变初爻为阴成巽,二爻成艮,最终又归于坤,故坤为众卦火符之母。如以别卦乾象言则应乾之上九,乾上九言“亢龙有悔”,其与坤上六所言“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相配,以明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乾上九之“亢龙”,必与坤之上六“战德于野”,方可论阴阳相敌、均和。丹道则以之喻阴符结括之时,太阴之月与太阳之日合璧而晦的情景。自外丹言,此时铅汞俱化,金丹已成,故当止火;自内丹言,药物生于坤腹,得火而升于乾鼎,复又降于坤腹之中,此时神炁归根,寂然不动;稍后则晦去朔来,静极而动,药苗又新,虚室生白,复生庚月,故坤为药、火之母。六五,一说为月晦之三十日;一说为坤之六五爻。韫(yùn)养,孕育、抚养之意。类,万类,也即万物;“类母”即万物之母。承,他本或作“极”。又他本以“上九亢龙,战德于野;用九翩翩,为道规矩”为一句,将之放在下文“转而相与”之后。

[7]“用九”六句:外丹以九为阳火,用九为用火,火焰熊熊则有翩翩之象;以火销金乃外丹烹炼之法则、规矩,阳火用之有其限度,火烹到一定程度,需要撤火;撤火之后,根据情况,又要生火,故炼丹过程中,火有生有灭;得火之烹,鼎中铅、汞等药物情性相合,辗转相融、相合,能成其真宝。内丹则以神、炁为阴阳、为性情,其所谓金情、木性,实则喻指神、炁;神、炁本为一物,后天分而为二,其中,木性为魂,藏于肝居东,金情为魄,藏于肺居西,东西间隔,魂魄不能相拘。若能以炁合神,或以神驭炁,此则为推情合性,则木性爱金,金情恋木,金木不间隔,魂与魄转而相与,神与炁混而为一。在这个过程中,阳生则阴消,阴生则阳消,自然而然,有阳火、阴符之用;其中,阴极阳生或谓坤复之际,此为“天根”,阳极阴生或谓乾姤之际,此为“月窟”,邵雍在其《观物吟》中说:“乾遇巽时观月窟,地逢雷处看天根;天根月窟闲来往,三十六宫都是春。”所表达者即是阳火、阴符之转换有如禅位之意。用九,《周易·说卦》说:“参天两地而倚数。”五行生数中,天一、天三、天五为阳,参天相倚而成九;地二、地四为阴,两地相倚而成六,这是对坤之所以用六、乾之所以用九的一种解释。又,在《周易》筮法中,如果筮遇乾卦,六爻皆七之少阳,则以卦辞断之;六爻皆九之老阳,则以用九断之。乾之用九说:“见群龙无首,吉。”因乾居《周易》众卦之首,如以阳刚再居首位,亢极则有悔,故《乾》之群龙不以首位自居,方可达刚柔兼济之妙。用九意味着老阳已极,则须禅让、退位于阴,阴阳相禅,往来屈伸,如鸟之飞翔,翩翩然上下翻舞,此乃天地阴阳变化之法则。翩翩(piān),鸟类飞行之貌,喻从容不迫,优游闲暇,进退自如,从心所欲。阳数,指九,喻丹道之火。已讫,完成之意。推情合性,或谓丹道阳火发动为情,其静存为性,由情归性,即由动归静;静中又孕育动,动静辗转相与,如循环璇玑之运转。转而相与,阳终则阴复起,阴极则阳复进。

【译文】

每月初三日前后,日将落之时,月初生明于西南方,于二十八宿所值方位而言,乃为昴、毕之位;月之始生明,其状如《周易》经卦之震象。此阳气发生之端倪,又可以别卦乾之初九“潜龙”为比,喻鼎炉中阳气虽生,但其力尚微。每月初三日昏,月出西南庚方,庚为阳干,故说“阳以三立”;初八日昏,月出南方丁位,丁为阴干,故说“阴以八通”。炉中之火经三日之炎,鼎内方得阳气初布,故说“三日震动”;炉火煅至八日,鼎中铅金、流汞相融,阴阳之气相通,各得其半;其状如每月初八之上弦月相,其光亦半明,以《周易》经卦兑象之,故有“八日兑行”之说。阳火用功之半可与别卦乾之九二爻相应,因九二爻居下卦之中位,正可喻修丹火候中阳火用功至半、阴阳相和、火候相平的情况。又乾之九二爻象征阳气出于地面之上,此时约当周历的三月、四月,夏历的正月、二月,草木生长,大地呈文明之象;而丹鼎中药物相融、相结、相和,亦有文明之象。每月的十五日,月与日相望,月光盈满,其状如《周易》经卦之乾象,丹道以此喻阳火圆满之时。如以别卦乾象言之,则应在九三爻,九三阳爻处阳位,又居下卦之上,与月至十五全阳而圆,其意正同。乾九三爻谓:“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认为昼则勤勉,夜则警惕,虽处危境,可无灾咎;丹道阳火既满,满则慎溢,盛则恐衰,故亦当防危虑险,昼夜勤勉、警惕,防其亏折,其与九三爻之意相合,故有“九三夕惕,亏折神符”之说。十六之后,月之光盛极而衰,其明渐亏渐减,终当成晦而还于初,故说“盛衰渐革,终还其初”;丹道则以此明阴阳火符之转换,阳至于极则渐向自己的对立面转化,这个过程周而复始。又月于十六日后,一阴潜生,月之光始亏,如《周易》经卦之巽象,于丹道言,则以之喻阳火进添至极,须当以阴符接之,通过徐运阴符,以包裹阳气,以达固济操持、保养其阳的目的,此乃丹道阴符继统之始。如果以别卦乾象言之,则应在九四爻,九四以阳爻而居于阴位,其爻辞言:“或跃在渊,无咎。”此可喻鼎中铅金、流汞之液沸涌,或升而上、或降而下,皆有其法则,不离于其所居鼎器之中;故炼丹时,顺其火候进退之宜则吉,反之则危。月至二十三日下弦,其光半亏、半明半暗,如《周易》经卦之艮象;艮卦主要的意思是讲“止”的道理,其所谓“止”,指的是行与止、动与静皆各有其时,而不能错失其机,故说“艮主止进,不得逾时”;丹道则以之喻鼎中铅金、流汞各半、复均,丹道阴符用功至于其半之时,此时鼎中阴阳均平,阳火得阴符相济,居于中正,刚柔相合,不偏不倚;当此之时,须当沐浴,时不可逾。此如以别卦乾象言之,则应在九五爻,象征阳气升至甚高之位,犹如飞龙升在天空之上;此于周历言则为九月、十月,夏历言则为七月、八月,此时草木已长成,天德之功已备,故为喜庆之事;丹道则以之喻丹药近于圆成,故有“加喜”之庆。月至三十日,其光尽泯,其象如《周易》经卦之坤象,坤为纯阴,阴极而阳生;故月终始出没,皆于晦朔之间的三十日前后,其以坤代表之,故坤可以“结括终始”,阴为终而阳为始;众卦火符,皆自坤出,如坤始变初爻为阳成震,二阳成兑,三爻俱变为纯阳成乾;复由乾体变初爻为阴成巽,二爻成艮,最终又归于坤,故坤为众卦火符之母。坤可结括还丹火候之终始,故其能为道之规矩。如以别卦乾象言之,则应乾之上九,乾上九言“亢龙有悔”,其与坤上六所言“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相配,以明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乾上九之“亢龙”,必与坤之上六“战德于野”,方可论阴阳相敌、均和;丹道则以之喻阴符结括之时,太阴之月与太阳之日合璧而晦的情景。自外丹言,此时铅汞俱化,金丹已成,故当止火;自内丹言,药物生于坤腹得火而升于乾鼎,复又降于坤腹之中,此时神炁归根,寂然不动;稍后则晦去朔来,静极而动,药苗又新,虚室生白,复生庚月,故坤为药、火之母。外丹以九为阳火,用九为用火,火焰熊熊则有翩翩之象;以火销金乃外丹烹炼之法则、规矩,阳火用之有其限度,火烹到一定程度,需要撤火;撤火之后,根据情况,又要生火,故炼丹过程中,火有生有灭;得火之烹,鼎中铅、汞等药物情性相合,辗转相融、相合,而能成其真宝。

循据璇玑章第四十八

【题解】

本章主要阐明丹道进火、退符火候运行法则的重要性,认为阴阳火候运用得当,乃丹药成就之宗祖。

自外丹言之,铅金、流汞在鼎炉之中得火烹炼,升腾、翻滚,上下升降,周流于鼎器的东西南北上下六虚之中,无有常位,莫可窥睹,然其行犹如璇玑之运,有其轨则;合于此轨则,则丹之玄妙就能逐渐生成。故丹道之阳火、阴符运用恰当,实为丹药成就之宗祖。犹如《周易》阴阳爻在卦之六位周流,变化而无常位,然六十四卦却因此而得以形成。

自内丹言之,“坎、离”为身中精炁与神的喻称,也称“阴阳药物”。阴阳药物虽变化无常,然烹炼火候有其所循之则,其中,阳气生则自下而上,谓之“升”;阴气降则自上而下,谓之“降”。修丹者默运造化、会之于心,其间抽添进退之妙、沐浴交结之奥,莫非坎、离之妙用,此两者之变化实乃由凡变易成仙的根本。

循据璇玑,升降上下[1]。周流六爻,难可察睹[2]。故无常位,为《易》宗祖[3]。

【注释】

[1]循据璇玑(xuán jī),升降上下:铅金、流汞在鼎炉之中,得火烹炼,上下升降,运转不息,其行当如璇玑之运,循其轨则。循,因循。据,依凭。璇玑,一说为古代测天文的仪器,或谓即浑天仪,其中,美珠谓之“璇”,以象天之众星,“玑”为“机”,乃测天之器具,古人以璇布于机上,谓之“璇玑”,以象宇宙天体之转运;另一说“璇玑”为北斗星,《史记·天官书》云:“北斗七星,所谓‘旋、玑、玉衡以齐七政’。”司马贞《史记索隐》:“案:《春秋运斗枢》云:斗,第一天枢,第二璇,第三玑,第四权,第五衡,第六开阳,第七瑶(摇)光。第一至第四为魁,第五至第七为标(杓),合而为斗。”在天文学上,北斗七星,第一星名天枢,第二星名璇,第三星名玑,第四星名权,第五星名衡,第六星名开阳,第七星名瑶(摇)光,其中,第一至第四星组合为“魁”,第五至第七星组合为“标”(杓),合魁、杓而为北斗,“魁”为“斗”之首,“杓”为“斗”之尾。北斗七星围绕北极紫微之星运转,每月顺十二辰依次向前移动一位,一年十二月据此得以区分。因日月之运,皆须循北斗而行,丹法则以之喻阴阳药物虽变化无常,然进火、退符有其所循之则。升,阳气生则自下而上,故谓之“升”。降,阴气降则自上而下,故谓之“降”。

[2]周流六爻,难可察睹:铅金、流汞在鼎炉中上下升降、翻腾,无有常位,难以察睹其运转之机;犹如《周易》阴阳爻在卦之六位周流,变化而无常位。六爻,在《周易》指别卦之六位,《系辞》与《说卦》皆提出“三才”(或“三材”)之说,以明《周易》别卦为何只有六爻,《系辞》说:“《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说卦》谓:“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周易参同契》认为,“乾、坤”喻天地,定上下之位,“坎、离”喻日月,列东西之门,乾、坤之天地立,则坎、离之日月运行于其间,变易生成。自内丹言之,乾、坤为鼎炉,坎、离为药物,丹道火候有抽添、进退之妙,沐浴、交结之奥。人身之元阳生发之后,循其息长、升而向上,历经身后督脉之尾闾、夹脊、玉枕之后三关,上于头顶昆仑、泥丸之宫,这个过程可配以《周易》经卦之震、兑、乾,或以上半月初三、初八、十五这三候为征兆,以明修炼者体内阳炁生、自下而上升之象。元阳之炁自头顶昆仑而降,循其消而向下,历经身前任脉之泥丸、膻中,归于下丹田之土釜,此为前三关,这个过程可配以《周易》经卦之巽、艮、坤,或以下半月之十六、二十三、三十这三候为征兆,以明修炼者阴气生、降而向下之象。人体内阴阳之气一升一降、一上一下,周流于六位之间,无声无臭,难以察睹;其与《周易》阴阳两爻升降于别卦六位之间,上下无常,其意正同。难可,他本或作“难得”、“难以”。

[3]故无常位,为《易》宗祖:《周易》的阴阳两爻升降、变化,周流于六位之间,循环而无常位,不可为典要,此阴阳两爻为《易》道之宗祖。或谓乾、坤两卦为《周易》之门,因乾、坤之六阳、六阴为《易》之根本,余六十二卦,皆自乾、坤两卦阴阳变化所得,识得乾坤阴阳变化之道,是谓识得《易》道之宗祖。外丹以铅、汞为药之宗祖,铅、汞之气上下运转于鼎中,周流于鼎器内的东西南北上下六虚之中,莫可窥睹,但丹之玄妙由此而逐渐生成,故铅、汞实为药之宗祖。自内丹言之,丹道火候周旋如璇玑之运,自子升上,历震、兑至于乾;至午降下,历巽、艮至于坤,期间三阳三阴进退消息,周历六爻,不见坎、离爻位,然莫非坎、离之妙用,故说其“无常位”而难以察睹。内丹以“坎、离”为身中精炁与神的喻称,其虽无形迹可观,然修丹者默运造化、会之于心,其间抽添进退之妙、沐浴交结之奥皆由此出,乃由凡变易成仙的根本。

【译文】

铅金、流汞在鼎炉之中,得火烹炼,上下升降,其行犹如璇玑之运,有其轨则。又因其不断周流于鼎器的东、西、南、北、上、下六虚之位,故人们对之难以窥睹。然其变化虽无常位,但只要丹道之阳火、阴符运用恰当,丹之玄妙就能逐渐显现,故铅、汞得火生成变化,实为丹药成就之宗祖;犹如《周易》乾坤阴阳爻象变化,虽周流六虚而无常位,却为《易》道之宗祖一样。

朔旦为复章第四十九

【题解】

自本章起,《周易参同契》以《易》之十二辟卦、天之十二辰、乐之十二律吕,以配丹道一年之火候。

自外丹言之,朔旦为复、黄钟建子,皆比喻炼丹起火之初,微阳之火在下,鼎受微阳之气,其温渐升,鼎中铅、汞得阳火之烹,熏蒸而化。炼丹时,为确保鼎中阴阳药物融和有序,则进火、退符皆要“立表”对之进行衡量,方能得丹药的冲融之常。

自内丹言之,人身中静极而动为一阳来复之象。因阳炁尚微,故修丹者于此时只可轻轻默举,未堪用力;一呼一吸,深细、悠长,如此方可得一阳之“微刚”来复。身中阳火发动后,要在使其温温柔暖,播施于鼎器之间,身体自然冲融。修丹者当养此一点生机以为返本还元之根基,而不可须臾有所离。

朔旦为复,阳气始通[1]。出入无疾,立表微刚[2]。黄钟建子,兆乃兹彰[3]。播施柔暖,黎烝得常[4]。

【注释】

[1]朔旦为复,阳气始通:“朔”为每月的初一日至初三日之半;“旦”为每日夜半子时之半;如以一岁言之,则“朔旦”指北斗之杓建子之月的十一月一日,此三时皆阳气初生、始复之时。《周易》的复卦自坤卦变化而来,坤卦六爻皆阴,阴气已极、阳气复生,其下体初爻变而成阳,坤变成复,复五阴一阳,乃一阳发生之始,此时阳气始通。丹道以此喻鼎中铅金、汞银得火初融之意;内丹则以之喻修丹者静极生阳、身中阳火发动之初,如邵雍所说:“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与此意正同。

[2]出入无疾,立表微刚:丹鼎之内,铅、汞受炉火炎上的微阳之气熏蒸,开始奠定丹药之基;铅、汞流布于鼎中,彼此出入往来,开始相融、相合,从容而合于自然,是谓“出入无疾”。或谓复卦一阳始通,阳之势渐长,阴之势渐消,“出”谓阳之进,“入”谓阴之退,炼丹时,应确保鼎中阴阳药物消长、出入俱无疾伤,如此则进火、退符皆要有标准对之进行衡量,是谓“出入无疾,立表微刚”。其中,“表”乃测影推候之物,“立表”所以验晷影之长短,“刚”指阳气,“微刚”即“微阳”,指初生之阳气,通过立表测日影之长短,能知地中阳气消长之机;同理,于鼎炉进火的“微刚”之时,即要通过“立表”以测之,方能知丹道进火、退符之要领。此句源自《周易·复》:“亨。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利有攸往。”《复·象》:“雷在地中,复。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微刚,汉易卦气说中,《复》卦一阳处五阴之下,表明积阴之下、阳气始通。内丹以其喻人身中静极而动、一阳来复之象,因阳炁尚微,故修丹者于此时只可轻轻默举,未堪用力,此之谓“出入无疾”;然又不可太柔,要当以意微微照之,如此则能得“立表微刚”,所谓“立表”有立即出现之意。或谓一阳初复,其气尚微,此时当温养此微阳,不可遽然进火,所谓“先王以至日闭关”,内不放出,外不放入,皆所以炼此表卫,护此微阳,故说“出入无疾,立表微刚”。又,内丹学有时以“出入”譬呼吸之义,如《黄庭经》所云:“出日入月呼吸存。”一呼一吸,深细、悠长,此为“出入无疾”,“疾”为快之义,如此方可得一阳之“微刚”来复。微刚,他本或作“为刚”。

[3]黄钟建子,兆乃兹彰:农历十一月,北斗斗杓建子,律应黄钟。此时,阳气始生,阳动之朕兆渐渐滋生彰著。黄钟,十一月之律管,用以候气。彰,他本或作“亨”。

[4]播施柔暖,黎烝得常:微阳之火在下,鼎内受微阳之气,其温渐升,铅、汞得阳火之烹,熏蒸而化,将得冲融之常。大而化之,天之气播施而始物,地之气柔暖而生物,众庶得天地之气滋养,资始资生而得其常道。就内丹而言,“国”可喻身,“民”可喻一身之精炁。身中阳火发动之初,火气至微,要在不纵不拘、不疾不缓,使温温柔暖,播施于鼎器之间,身体自然冲融柔暖。故身中众阴全赖此一点阳精为之主宰,修丹者当养此一点生机以为返本还元之根基,而不可须臾有所离。播,播布。施,给予。柔暖,微阳。黎烝,众庶,黎民。

【译文】

每月初一日至初三日之半、每日夜半子时之半,此二时皆阳气初生、始复之季,可以《周易》五阴一阳的复卦象之,丹道则以之喻鼎中铅金、汞银得火初融之时。铅、汞受炉火炎上的微阳之气熏蒸,开始流布于鼎中,彼此相融、相合,出入往来,从容而合于自然。炼丹者于鼎炉进火的“微刚”之时,即要通过“立表”以测之,方能知丹道进火、退符之要领。又农历十一月,北斗斗杓建子,律应黄钟,此时阳气始生,阳动之朕兆渐渐滋生彰著。此亦可喻丹道微阳之火发动,鼎内受微阳之气,其温渐升,铅、汞得阳火之烹,熏蒸而化,得冲融之常道的情景。

临炉施条章第五十

【题解】

本章明丹道进二阳火候之状。

临卦为二阳之卦,自外丹言之,此喻炼丹之炉火当进二阳火候。炉火渐养渐旺之后,为避免火力逸出,提高炉温,要封住炉门,并在炉门外施之以铁条予以加固,如此则炉火不会四散逸出,从而炉火的炎上之道得以开通而生发光明。进二阳火候时,炉中火气日渐条畅,如日晷之增益其长。因阳火渐进,铅金、流汞得火相烹,在鼎内上下翻腾、高低无恒,相互感通,渐结丹头。

自内丹言之,“临卦二阳”喻修行人身中元阳之炁渐渐条畅,此时,其当调理自己之身心,抑阴以开路,扶阳以正光。如此,则阳炁所行之黄道渐渐开明,阳炁渐进、浸布,神与炁、精得以益长。因元阳自下丹田生起,当就下而结丹头;此后,元阳过尾闾升而向上,先低后昂,此即丹道进阳火之象。

临炉施条,开路正光[1]。光耀渐进,日以益长[2]。丑之大吕,结正低昂[3]。

【注释】

[1]临炉施条,开路正光:临,四阴二阳,乃二阳生之卦,丹道以之喻炼丹之炉火当进二阳火候。进二阳火候时,炉中火气渐渐条畅,此即“临炉施条”;炉火炎上之道开通之后,炉火之力能进着于鼎器内,从而光耀于鼎中,此谓“开路正光”。通常情况下,炉灶中皆插有铁条,燃料被置于铁条之上燃烧,灶坑下的空气能穿过铁条、源源不断补充到炉中来,而燃烧后所形成的炉渣也能够穿过铁条掉于炉灶下的坑中,故“临炉施条”似有欲使火力增强,当先清理炉灶中所插铁条上的炉渣之义。又“临炉施条,开路正光”亦有俗话所说之“封炉”的意思,炉火开启之后,火力尚微,当养之;炉火渐养渐旺之后,为避免火力逸出,提高炉温,要封住炉门,并在炉门外施之以铁条予以加固,如此则炉火不会四散逸出,从而火力能够集中,炉火的炎上之道得以开通而生发光明。炉,即火炉,乃蓄火化物之处,也可喻阳炁。或谓“条”即长之意。开路,炉火上进、阳炁通畅之义。正光,端正炉火炎上之道,使其生发光明。内丹以“临卦二阳”喻身中元阳之炁渐渐条畅,修行人于此时调理自己的身心,抑阴以开路,扶阳以正光,于是,阳炁所行黄道渐渐开明。开路,他本或作“云路”。

[2]光耀渐进,日以益长:炉中之火力趋盛,其光耀渐进,每日皆在增长。或谓炉火光耀渐进,如日晷之增益其长。以内丹言之,“临卦”喻阳气渐进、浸布,神与炁、精得以益长。渐,他本或作“浸”。

[3]丑之大吕,结正低昂:临为二阳之卦,依汉易卦气说,其律应大吕,所值之时“丑”;“丑”如果以一日言之,则为鸡鸣之丑时(凌晨1点至3点);以一月言之,为初三半至初五;以一岁言之,则为斗杓建丑之十二月,三者皆可喻丹道进二阳火候之时。因阳火渐进,铅金、流汞得火相烹,在鼎内上下翻腾、高低无恒,相互感通,渐结流珠,此谓“结正低昂”。大吕,乃十二律吕之一。低昂,一上一下、高低无恒之貌。自内丹言之,临应十二月丑,乃进二阳火候之时。元阳自下丹田生起,当就下而结丹头;此后,元阳过尾闾升而向上。先低后昂,亦进火之象。

【译文】

临卦喻炼丹之炉火当进二阳火候,此时为避免火力逸出,提高炉温,要封住炉门,并在炉门外施以铁条将其加固,如此则炉火不会四散逸出,从而炉火向上炎鼎之正道得以开辟,整个鼎炉通体生发光明。丹道进二阳火候之时,炉中火气日渐条畅,每日皆在增长。依汉易卦气说,临为十二辟卦中的二阳之卦,其律应大吕;此可喻炉内阳火之力透进鼎中,铅金、流汞得火相烹,在鼎内上下翻腾、高低无恒,相互感通,渐渐结成丹头。

仰以成泰章第五十一

【题解】

本章明丹道进三阳火候之状。

自外丹言之,丹炉至于泰卦三阳火候,阳火大伸而炎于上。当此之时,鼎内铅、汞阴阳各半,呈现刚柔交分、并为隆盛之象;阳倡而阴随,阳者刚而不躁、阴者柔而不懦,阴阳相交接,运转以顺时。

自内丹言之,进三阳火候,可以正月建寅的泰卦象之。此时,阳长而阴消,身中元阳之炁渐起、渐仰。阳居中而正、群阴伏首,如辐之辏于毂。神与炁、精相交结,阴阳和顺,则大药可得;药既得则要即刻运之,故当急驾河车,运转周天,将之搬运归于鼎内。

仰以成泰,刚柔并隆[1]。阴阳交接,小往大来[2]。辐辏于寅,运而趋时[3]。

【注释】

[1]仰以成泰,刚柔并隆:十二月临卦,仰上加一阳爻则成泰卦;泰卦三阴三阳,丹道以之喻三阳火候。一年二十四节气,十一月冬至复卦一阳生,为北斗斗杓建子之月;十二月小寒临卦二阳生,为北斗斗杓建丑之月;至正月立春泰卦三阳生,为北斗斗杓建寅之月,俗语称之为“三阳开泰”,此时,阳气由地下仰而向上升,阴气由地面沉而往下降,内阳而外阴,阳健而阴顺,故以泰卦象之。丹道则以之喻丹炉至于三阳火候,鼎内铅、汞阴阳各半,阳者刚而不躁,阴者柔而不懦,刚柔交分,并为隆盛之象。内丹则以泰卦喻神与炁交融、相抱,结成丹头。此时,身中元阳之炁渐起、渐仰,当急驾河车、运转周天,将之搬运归于鼎内。成,他本或作“承”。

[2]阴阳交接,小往大来:在三阳火候作用下,鼎中铅金、流汞混融成团,阳渐长而阴渐消,阴阳相交接,阳性、阴情和顺通达。此句源出于《周易·泰》,泰为阴阳相交之卦,又为阴退阳长之象,其卦辞说:“小往大来,吉,亨。”“小”谓阴,指坤,“大”谓阳,指乾;泰之为卦,坤地居于乾天之上,坤往居外、乾来居内,此谓“小往大来”;坤地之阴气降而乾天之阳气升,天地阴阳之气相交接、通达为泰,故能得吉而亨。正如《泰·彖》所说:“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内丹以之喻修丹者神与炁、精相交结,体内之阳刚浸长而阴渐消渐退之意。

[3]辐辏于寅,运而趋时:泰为三阳之卦,律应太蔟。此以一日言之,为平旦寅时,即凌晨3点至5点;以一月言之,为初六至初八日之半;以一年言之,则斗杓建寅之正月。此时阳气奋迅发越而出于地,群阴如辐之辏毂,翕然归之;阳统而阴顺,顺其时而万物生成。丹道以建寅之月的泰卦表示进三阳火候,因阳火大伸而炎于上,当此之时,鼎中铅、汞阴阳相融,阳倡而阴随,运转以顺时。辐辏,车轮中连接车毂和轮辋的一条条直棍叫“辐”或“辐条”,像车辐集中于车毂一样聚集就是“辐辏”。正月之寅律应太蔟,“蔟”有“凑”之意,喻万物当此阳长之时,群集而生。就内丹而言,进三阳火候,可以正月建寅的泰卦象之。此时,神与炁、精相交结,阳居中而正,群阴伏首,如辐之辏于毂;阴阳既和顺,则大药可得,药一得则要即刻运之而归于鼎。辏,他本或作“凑”。而,他本或作“移”。

【译文】

正月建寅之月,阳气由地下仰而向上升,阴气由地面沉而往下降,内阳而外阴,阳健而阴顺,故以泰卦象之,丹道以泰卦喻炉火当进三阳火候,此时鼎内铅、汞阴阳各半,阳者刚而不躁,阴者柔而不懦,刚柔交分,并为隆盛。鼎中铅金、流汞混融成团,阳渐长而阴渐消,阴阳相交接,阳性、阴情和顺通达。阳倡而阴随,阳居中而正,群阴伏首,翕然归之,如辐之辏于毂;鼎内铅、汞阴阳相交接,其运转当顺火候之时。

渐历大壮章第五十二

【题解】

本章明丹道进四阳沐浴火候之状。

丹道以大壮之卯时喻炉火进四阳沐浴火候。自外丹言之,铅、汞得火融化为液,在鼎中翻腾、滚动;此后,当适时不再进火,鼎中铅、汞便会随着炉温的持平、降低,由动转静,沉于鼎底,此为“沐浴”火候。值此阴阳气平之时,加火则有偏重之虞,故宜止火、罢功,沐浴温养丹宝。

自内丹言之,当阳刚之炁趋于壮盛之时,须当适时沐浴温养,洗心濯虑,则丹头自落于黄庭,归于本根。此时要谨慎养护,宜慎宜专,以戒不虞,待其阴气自退,阳气自长,所谓勿忘勿助,即是此意。反之,则可能德返为刑,生者死之根,导致鼎倾药泄。

渐历大壮,侠列卯门[1]。榆荚堕落,还归本根[2]。刑德相负,昼夜始分[3]。

【注释】

[1]渐历大壮,侠列卯门:大壮卦二阴四阳,乃四阳生之卦,律应夹钟;以一日言之,为日出之卯时,即早晨5点至7点;以一月言之,为初八半至初十;以一岁言之,则斗杓建卯之二月,此时正处仲春,阳气趋盛,万物亦由幼而趋于壮,故谓“大壮”。丹道以大壮之卯时喻炉火进四阳,值沐浴之候,犹如《大壮·彖》所说:“‘大壮’,大者壮也;刚以动,故壮。”“大”于《易》指阳,“大壮”即“阳壮”之意;“刚”于丹道喻铅金、汞银,“刚以动”即金得火而融化为液,在鼎中翻腾、滚动。渐历,循其前之复、临、泰,渐次而来。侠列卯门,二月建卯,律应夹钟,故有此说;或谓“侠”通“夹”,乃肃杀之意,卯于四时为春,生机一片,然此生门之中,亦含有杀气,此谓“侠列卯门”。侠,他本或作“使”。

[2]榆荚堕落,还归本根:万物莫不当春而发生,而榆荚至是堕落,原因何在?因二月仲春,阳气虽盛,然阳中犹含阴气,故以大壮卦象之。阴道将离,故榆荚随阴而墮落。榆荚,榆树的果实,俗称“榆钱”,形状圆而小,像小铜钱。二月阳盛之时,亦有阴气犯物,故于仲春而榆荚堕落。丹道以此象大火炎上之后,停火沐浴,鼎中金砂随着炉温的持平、降低,由动转静,落于鼎底。就内丹言之,阳刚之炁壮盛,须当沐浴温养,洗心濯虑,则丹头落于黄庭,归于本根。此时要谨慎养护,宜慎宜专,以戒不虞,俟其阴气自退,阳气自长,所谓勿忘勿助,即是此意;反之,则可能德返为刑,生者死之根,导致鼎倾药泄。

[3]刑德相负,昼夜始分:天地之道,阴为刑,阳为德;德则万物生,刑则万物死。二月春分,昼夜开始行平分之候,阳中含阴,生杀相半,刑德相为乘负。于丹道言,昼夜平分的春分,可喻火候中阴阳气平之时,气平加火则有偏重之虞,故宜止火、罢功,沐浴温养。

【译文】

仲春二月,斗杓建卯,律应夹钟,以大壮卦象之。循前此十一月复卦一阳火候、十二月临卦二阳火候、正月泰卦三阳火候,至于二月大壮,丹道将进四阳沐浴火候。二月阳盛,此时亦有阴气犯物,故于仲春而榆荚堕落,归于其根。丹道以此象大火炎上之后,当适时停火沐浴,则鼎中金砂随着炉温的持平、降低,由动转静,落于鼎底;此时要谨慎养护,宜慎宜专,以戒不虞。阴为刑、为杀,阳为德、为生;二月春分,昼夜始行平分之候,阳中含阴,生杀相半,刑德相为乘负。于丹道言,此可喻火候中阴阳气平之时;气平加火则有偏重之虞,故宜止火、罢功,沐浴温养鼎中丹宝,俟其阴气自退、阳气自长。

夬阴以退章第五十三

【题解】

本章明丹道进五阳火候之状。

五阳一阴,于卦成夬。夬五阳盛长,决去阴柔,阴退而阳升。自外丹言之,鼎中丹砂经四阳沐浴火候之后,更宜加火,以大火炎上,除去鼎内尚余之些许阴气;鼎中丹砂被炉火烹炼,得以去其杂质而复其纯,如禽鸟之洗涤,整理其羽翅,抖落身上之宿尘。

自内丹言之,进五阳火候,当使阳气升而前进,荡尽周身微弱之阴气。因夬为斗杓建辰之三月,律应姑洗,丹道以之喻尽洗一身积习之旧染,抖去人心平生之宿尘,振发道心之刚。在这个过程中,当如禽鸟“洗濯羽翮,振索宿尘”那样索求人心之秽污,不容有一毫邪僻之念留置于方寸之内;如此振索净尽,则可以复为纯阳。

夬阴以退,阳升而前[1]。洗濯羽翮,振索宿尘[2]。

【注释】

[1]夬(guài)阴以退,阳升而前:夬卦一阴五阳,为五阳之卦,律应姑洗。以一日言之,为辰时,即上午7点至9点;以一月言之,为十一日至十三日半;以一岁言之,则为斗杓建辰之三月。此时阳气盛而升,五阳决一阴,决而无难。丹道则以之喻炉火当进五阳之候。此时,要以大火炎上,除去鼎内尚余之些些阴气;鼎中之阴将要退尽,阳乃升举而前。“夬”有“决”之意,如《夬·彖》所说:“夬,决也,刚决柔也。”以,他本或作“已”。前,他本或作“先”。

[2]洗濯(zhuó)羽翮(hé),振索宿尘:禽鸟洗涤、整理其翅膀上的羽毛,摆落其一身之埃尘,将欲奋飞,为冲天之举。夬为三月卦,于律应姑洗,于历为建辰之月。洗濯,涤、浣之意。羽,即羽毛。翮,鸟羽的茎状部分,中空透明;也指鸟的翅膀。振索,摆落之意。或谓“振”与“辰”通,“振”有“整”之意,“索”有“搜”之意,即禽鸟洗涤、整理其羽毛,搜索身上所余旧染之污垢、灰尘而去之。宿尘,旧有之污尘,以夬卦中仅存的一阴爻喻之。丹道则以之喻进五阳火候时,鼎中丹砂被炉火烹炼,得以去其杂质而复其纯;如禽鸟之洗涤、整理其羽翅,抖落身上之宿尘。

【译文】

夬卦五阳决一阴,决而无难;故鼎中之阴将要退尽,阳乃升举而前。夬为三月卦,于律应姑洗,于历为建辰之月;丹道则以之喻进五阳火候,鼎中丹砂被大火烹炼,得以去其杂质而复其纯;犹如禽鸟之洗涤、整理其羽翅,搜索、抖落身上所余旧染之污垢、灰尘。

乾健盛明章第五十四

【题解】

本章明丹道进六阳火候之状。

乾为六阳之卦,此时六阳全盛。自外丹言之,此喻鼎中金胎得正阳之火煅炼而成器,其金精之光四射,光明充盈于整个鼎室;又阳生于子、终于巳,阳极盛于巳,此时一阴旋即生起,阴开始犯于阳,丹道则以之明阳火数终、阴符开始用事。

自内丹言之,进六阳火候,喻身中阳火圆满而丹光发现;此时,阳升于头顶之昆仑峰顶,山头神瀵而金液滂流,注于山下,遍历泥丸九宫,无不周遍。阳刚至于纯粹至精,则可复见乾元面目;此时之境界,犹如一轮红日照于天中,万般阴邪尽皆消灭。然阳至巳而极,阳极则阴生,阴符开始用事。

乾健盛明,广被四邻[1]。阳终于巳,中而相干[2]。

【注释】

[1]乾健盛明,广被四邻:乾为六阳之卦,律应仲吕。以一日言之,为日将中之巳时,即上午9点至11点;以一月言之,为十三日半至十五日;以一岁言之,为斗杓建巳之月。乾,有“健”之意,如《周易·文言》说:“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乾·象》亦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因“乾”可代表一天中的巳时、一年中的巳月,此时太阳升而至于极,阳光盛满,周遍宇内;又“乾”亦可代表一月中的十五,此时月亮现纯乾之体,月圆光盛,正而不偏,圆而不缺,光被四表,明于十方,故谓“乾健盛明,广被四邻”。丹道则以之喻进六阳火候。自外丹言之,此时鼎中金胎遇正阳之火煅炼,得火而成器,其金精之光四射,光明充盈于整个鼎室。就内丹而言,自冬至复卦一阳生,至于乾之纯阳,喻身中阳火圆满而丹光发现;此时,阳升于头顶之昆仑峰顶,山头神瀵而金液滂流,注于山下,遍历泥丸九宫,无不周遍。盛明,他本或作“明威”。

[2]阳终于巳(sì),中而相干:阳则从子至于辰、巳,阴则从午至于戌、亥;故阳生于子,终于巳;阴生于午,终于亥。无论是一日,还是一月、一年,皆是阴阳各半,就一日十二时辰而论,则以“巳”为阳终;若以一月论,则十五月圆之乾相为阳之终;若以一年十二月论,十二辟卦终坤始复,乾为四月卦,于律应仲吕,于历为建巳之月,此时阳升而盛至于极,阳盛极则终,故阴开始生起而犯阳,则乾为阳终。《丰·彖》说:“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又,“中”可以借四月仲吕之律名,而“吕”亦通“侣”,“侣”即“伴侣”,故前文说“广被四邻”。干,侵犯之意,阳极则阴生,阳极于巳,一阴旋即生起,阴开始犯于阳。丹道则以之明阳火数终、阴符开始用事。中而,他本作“仲吕”。

【译文】

乾为六阳全盛之卦,阳盛则健健不息,其热力与光明遍及四方;丹道以之喻鼎中金胎得正阳之火煅炼而成器,其金精四射,光明充盈于整个鼎室。阳生于子,至于巳则达到极盛,故阳终于巳;无论是一日,还是一月、一年,皆是阴阳各半,故阳至于中则达至极盛;阳至于极,一阴旋即生起,阴开始犯于阳,丹道则以之明阳火数终、阴符开始用事。

姤始纪序章第五十五

【题解】

本章明丹道退一阴火候之状。

盛阳之下,一阴始生,于卦为姤。姤卦五阳一阴,阴始生而阳刚退,自外丹言之,此喻鼎中纯阳之丹结,欲其成熟,须得逐渐撤火,待其慢慢冷却,如此则丹居于其所而无所逃逸,自然能得丹之坚固。丹结之后,火候以退阴符的撤火为主,而以进火为客。如果不识火候中的主与宾,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为害不浅。

自内丹言之,纯阳之丹结,表明阳刚进于极盛。此时,要想将此阳刚保任持久,煅炼成个永久不坏之物,还有功夫要做。丹经将丹的保任持久之功,称之为“运阴符”之功。所谓“阴符”,即阴阳相符合之谓;因为阳极则当以阴养之,以阴养阳,阳气不至于亢。当然,“阴符”之“阴”,非凡夫一身浊阴之阴,乃阳气进一步收敛、坚固、退出之真阴,因此出现的情况是:这边真阳收、那边真阴生,真阴生则浊阴自消自化。如果阳极而不敛、不退,阳极必阴,则可能得而复失,故阳刚进至于纯,阴符之所必用。但用阴必须识得真假,一真一假,天地悬隔。

姤始纪序,履霜最先[1]。井底寒泉,午为蕤宾[2]。宾服于阴,阴为主人[3]。

【注释】

[1]姤(gòu)始纪序,履霜最先:盛阳之下,一阴始生,于卦为姤。姤卦五阳一阴,阴始生而阳刚退,此谓“姤始纪序”;一阴首倡,此乃“履霜最先”;既有微霜,必至坚冰,姤经五变,至于坤之纯阴,如《坤·象》所说:“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丹道则以之喻退阴符之候。何以要退阴符?因鼎中纯阳之丹成,欲其熟,须得逐渐撤火,待其慢慢冷却,自然能得丹之坚固。或谓履霜、坚冰,指鼎中铅汞烧炼后的变化之貌,其中,“履霜”指丹砂在某个阶段呈现出如秋冬季所降之霜那般白而细的砂末状模样;“坚冰”则指丹砂凝结而固化,犹如坚冰之状。内丹则以此喻灵丹既入口中,当驯致其道,沿身前阴脉之海——“任脉”送归丹田,则纯阳之丹无所走逸;此过程犹如踏上寒霜遍步之路,不可荒忙、急速,否则就可能滑倒,故言“履霜最先”。纪,记之意,指从姤卦开始,记作退阴符火候中一阴生之序。先,先兆。姤始纪序,他本或作“遘始端绪”。

[2]井底寒泉,午为蕤(ruí)宾:姤为一阴之卦,律应蕤宾,以一日言之,为中午之时,即中午11点至下午1点;以一月言之,为十六日至十八日半;以一岁言之,则为斗杓建午之月。姤五阳下有一阴,五阳虽多,阴方受事,然初阴在下,阴气未得敷舒,故谓之“井底寒泉”;犹如盛夏午月,地面之上骄阳极盛,然井底反而寒气逼人。《姤·彖》说:“姤,遇也,柔遇刚也。”又说:“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姤”有“遇”之意,阳极阴生,阴阳相遇,此既可喻丹道铅汞交媾、龙虎相遇而成丹;也可喻纯阳丹成之后,须要撤火、退阴符,以便丹能定居于其所而无所逃逸,也即让丹处鼎器中,不离其所处之位。为,他本或作“主”。

[3]宾服于阴,阴为主人:凡卦之六爻,五阴一阳,以阳为主;五阳一阴,以阴为主;多以少为主,故姤卦一阴用事而五阳为宾,此一阴为卦之主。炼丹本以进阳火为主,今阳退而“宾服于阴”,则“阴为主人”。丹道以之喻鼎内纯阳丹结之后,火候以退阴符的撤火为主而进火为客。通过退阴符火候,方能使丹熟成,如果不识火候中的主与宾,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为害不浅。

【译文】

丹道以姤卦喻退阴符火候之始。姤卦一阴始生而阳刚退,此谓“姤始纪序”;一阴首倡,此乃“履霜最先”。因鼎中纯阳之丹成,欲其熟,须得逐渐撤火,待其慢慢冷却,自然能得丹之坚固。姤卦初阴在下、阴气未得敷舒,故谓之“井底寒泉”;又姤卦值盛夏午月,律应蕤宾;炼丹本以进阳火为主,今阳退而“宾服于阴”,则“阴为主人”。姤卦一阴用事而五阳为宾,丹道以此喻鼎内纯阳丹结之后,火候当以退阴符的撤火为主而进火为客,如此,方能使丹熟成。

遁世去位章第五十六

【题解】

《正统道藏》彭晓本《周易参同契分章通真义》本章标题作“遁世去位”,而正文中则作“遁去世位”;因彭晓本曾经后人窜改,故我们以正文之“遁去世位”为章名作解。

本章明丹道退二阴火候之状。遁卦二阴浸长,阴气渐盛而阳遁其位,阳得以收敛其精。自外丹言之,炼丹本以进阳火为主,此为“世位”,退阳火则阳“遁去世位”,如此,则纯阳之丹方能“收敛其精”,趋于成熟。在这个过程中,阳丹渐渐收敛,犹如贤者之遁世、退隐,潜处山林岩谷,虽内怀阳明之德,然顺其势而自然变化,待其时而望功成。

自内丹言之,修炼之士当于退阴符二候之时,凝神于炁穴,收敛其精神,则阳气渐渐收敛,遁而归于丹田;此时,修炼之士内怀其丹宝,任其自然变化,勿恋世纷,勿贪名位,韬光晦迹,遁世隐修,以待功成。

遁去世位,收敛其精[1]。怀德俟时,栖迟昧冥[2]。

【注释】

[1]遁(dùn)去世位,收敛其精:遁卦二阴浸长,阴气渐盛,阳气渐衰,阳遁其位,收敛真精。丹道以此喻鼎内纯阳之丹结后,欲要丹固,须要退阳火,如此,则金丹渐渐收敛,真精聚拢。汉易纳甲法有世、应之说,恃之以推吉凶;其中,世为我、为主,应为彼、为客,犹如卦之贞与悔;遁去世位,即指在退阴符的过程中,阳由主而转为客。又炼丹以进阳火为主,此为“世位”;退阳火,则阳“遁去世位”,如此,纯阳之丹方能“收敛其精”,趋于成熟。以内丹言之,则是修炼之士当于退阴符二候之时,勿恋世纷,勿贪名位,遁世隐修,凝神于炁穴,收敛其精神。又“遁去世位”,彭晓本标题作“遁世去位”,其他《周易参同契》注本此句亦有作“遁世去位”者。

[2]怀德俟(sì)时,栖迟昧冥:遁乃二阴之卦,律应林钟。以一日言之,为未时,即下午1点至3点;以一月言之,为十八日半至二十日;以一岁言之,则为斗杓建未之六月。此时阴长阳消,阴为主人,阳附于阴,丹道以此喻阳丹渐渐收敛其精,内怀阳明之德,任其自然变化,俟其时而复用。犹如贤者之遁世、退隐,潜处山林岩谷。内丹则以之喻阳气渐渐收敛,遁而归于丹田;此时,修炼之士内怀其丹宝,任其自然变化,韬光晦迹,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昏昏默默,勿为皎皎、昭昭,与《道德经》所云:“众人昭昭,我独昏昏。众人察察,我独闷闷。”“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二十章)其意正同。怀德,怀藏美好的品质。俟时,等待时机。栖迟,“栖”本指鸟停在树上,“栖迟”或即“栖止”,泛指居住或停留;又“栖”字木旁,寓林钟之律。昧冥,幽暗之地,“昧”字右体寓未字,寓指六月斗杓建未。冥,他本或作“明”。

【译文】

丹道以遁卦喻退二阴火候之理。汉易纳甲法有世、应之说;“遁去世位”喻指鼎内纯阳之丹结后,须要退火,阳火由主位之“世”变而为客,此即“遁去世位”;如此则金丹渐渐收敛其真精。此时,鼎中阳丹内怀阳明之德,待其时而熟固;犹如贤者之遁世、退隐,潜处山林岩谷,以俟明时。

否塞不通章第五十七

【题解】

本章明丹道退三阴火候之状。

否卦上乾下坤,天气上升、地气下降,天地之气阴阳不交、闭塞不通,故万物不萌。丹道则以否三阴肃杀之时草木黄落、不萌,喻鼎中金丹随退阴符之火至半。随着鼎温降低,鼎中之丹活跃的化学反应趋于停止,新的化学反应没有发生;丹之温亦降低,失却其温阳之名与实。

自内丹言之,退阴符三候,修炼之士收敛其精神,则阳气渐渐收敛、降下至半;此时,真阳退于中正,真阴亦进于中正,阴阳刚柔相当,以真阴养真阳,阴为主而阳为客,故说“阴伸阳屈,没阳姓名”。

否塞不通,萌者不生[1]。阴伸阳屈,没阳姓名[2]。

【注释】

[1]否塞不通,萌者不生:否卦上乾下坤,天气上升,地气下降,天地之气阴阳不交,闭塞不通,故万物不萌;犹如《否·彖》所云:“大往小来,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丹道则以否三阴肃杀之时草木黄落、不萌,喻鼎中金丹随退阴符之火至半,在收敛其精的过程中,铅、汞等之间的相互作用暂时停止的现象。萌,草木之芽孢。塞,他本或作“闭”。

[2]阴伸阳屈,没阳姓名:否为三阴之卦,律应夷则。以一日言之,为晡时之申,即下午3点至5点;以一月言之,为二十一日至二十三日半;以一岁言之,则为斗杓建申之七月。水生在申,能侵灭阳火,此时阴气既伸,阳气渐衰,阳受阴夷伤,收敛阳德之性情,于人事言,则犹如《否·象》所说“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故说“没阳姓名”。丹道以之喻退三阴之火符,具体为:随着鼎温降低,鼎中之丹活跃的化学反应也趋于停止,新的化学反应也没有发生;丹之温亦降低,失却其温阳的名与实。内丹亦以否七月之申,象征退阴符三候。此时身中阴符愈降愈下,犹否三阴肃杀之时草木黄落之情景一般,故说“阴伸阳屈,没阳姓名”。此句他本或作“阴信阳诎,毁伤姓名”。

【译文】

丹道以否卦喻退三阴火候之理。否卦上乾下坤,天气上升,地气下降,天地之气阴阳不交、闭塞不通,故万物不萌;丹道则以否三阴肃杀之时草木黄落、不萌,喻退阴符之火至半。鼎中金丹随着鼎温降低,活跃的化学反应趋于停止;因丹之温有所降低,失却其温阳的名与实。

观其权量章第五十八

【题解】

本章明丹道退四阴沐浴火候之状。

观卦应仲秋建酉之八月,八月秋分,阴阳平衡。丹道以此喻四阴沐浴火候,鼎中阴气为用,而鼎内犹余有阳,阳即胎于阴中;阳得阴畜养,渐渐收敛、凝结而趋于成,日后可以复活而荣。因得阴之肃杀,方能生养、沐浴灵阳之丹于鼎中,故阴能佐阳之功。

自内丹言之,退阴符四候,此时身中阴符过半、灵丹将降而入于丹田,此如木之敛花就实,故说“任畜微稚”,然此“微稚”既畜,将可以使“老枯”复返于繁茂。

观其权量,察仲秋情[1]。任畜微稚,老枯复荣[2]。荠麦芽蘖,因冒以生[3]。

【注释】

[1]观其权量,察仲秋情:观为四阴之卦,律应南吕。以一日言之,为日入酉之时,即傍晚5点至7点;以一月言之,为二十三日半至二十五日;以一岁言之,则为斗杓建酉之八月。观卦上为巽风、下为坤地,《观·象》云:“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统治者“省方”、“巡守”以观地方之民风;根据各地民风不同,施设教化,以为百姓生产、生活之法则。而根据《礼》,统治者施教、设治,首先就要均其度量、权衡,故古代的天子巡守及新天子继位等,皆要同度量、平权衡。又观卦值八月秋分,俗话说“春分、秋分,昼夜平分”,此时,进入仲秋,阴气已盛,与阳相持、抗衡,丹道以此喻鼎内金丹得阴气滋养,阴佐阳功,相合发生变化,丹渐渐收敛、凝结而趋于成。权,秤锤;常与“衡”并称,“衡”即秤杆;权衡,泛指称重量的器具。量,古代指测量东西多少的器物,如斗、升等,常与“度”并称;度量,指容器能容纳或禁受的限度。丹道则以“权”意喻权衡丹药爻铢之斤两,“察”即察看药物之老嫩。或谓“权”为北斗第四星,“权星”有杀伐之象,而杀伐属阴;仲秋八月,金气肃杀而阴盛,与此“权星”杀伐之气相应。此时,鼎中当退四候阴符,以便丹的凝结、成熟,这与观之八月阴盛、“权”之肃杀,其意亦同。

[2]任畜微稚,老枯复荣:据汉易五行休王之说,八月金气胜,故金旺;金生水,故水相;土生金,故土老,老则休;火本克金,金旺则火不能克,故火囚;金克木,故木死,草木于秋季叶落枯萎。然五行又可以寄生十二宫,即每一个具体的五行在一年十二个月中有从生到死的过程,“十二宫”指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衰、病、死、墓、绝、胎、养,周而复始;十二宫其一为“绝”,指万物在地中未有其象,如母腹空,未有物,如此方能受气;二为“胎”,天地气交,氤氲造物,其物在地中萌芽,始有其气,如人受父母之气;三为“养”,万物成形,如人在母腹中成形;四为“长生”,万物发生,欣欣向荣,如人始生而长;五为“沐浴”,万物始生,形体柔脆,易被损伤,故当沐浴;六为“冠带”,万物渐荣,如孩童长成,当着衣冠;七为“临官”,由孩童至于成人,当行冠带之礼;八为“帝旺”,万物成熟,如人之兴旺;九为“衰”,万物形衰,如人之气衰;十为“病”,万物病,如人之老病;十一为“死”,万物死,如人之死;十二“墓”,或曰“库”,万物成功而藏之库,如人之终而归墓。归墓则绝,如此又开始新一轮的循环,生生而无穷。就木而言,甲木长生在亥、沐浴在子,因亥、子属水,水能生木;冠带于丑,丑为湿土,能生长木;临官于寅,帝旺于卯,因寅、卯皆木气盛;衰于辰,病于巳,死于午,墓于未,绝于申,胎于酉,养于戌。《周易参同契》借观卦以象仲秋八月,八月酉金气盛,肃杀万物,然却有甲木胎于酉月,故“任”有妊娠之义,畜有养之义,妊娠、畜养酉金所胎微稚之木气,则老枯之木将可以有机会恢复繁茂。丹道则以此喻鼎中阴气为用,而鼎内犹余有阳,阳即胎于阴中,阴盛而阳微;然阳虽微,因得阴畜养,日后可以复活而荣。以内丹言之,观喻退四阴符沐浴候,此时身中阴符过半,降而入于丹田,如木之敛花就实,故说“任畜微稚”,然此“微稚”既畜,将可以使“老枯”复返于繁茂。畜,他本或作“蓄”。

[3]荠(jì)麦芽蘖(niè),因冒以生:仲秋之令,微稚之麦生,老枯之荠复发新芽;荠、麦皆冒出地面,覆地而生。万物莫不逢秋而枯老,而荠、麦至此而发出新芽,原因何在?因建酉八月,阴阳持平,阴阳刑德相负,肃杀中有生气,荠、麦应此生气,故至八月而发新芽。《淮南子》有云:“麦秋生而夏死,荠冬生而仲夏死。”荠,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植物,叶子羽状分裂,裂片有缺刻,花白色,嫰株、嫰叶可做蔬菜,全草入药。或谓此处“荠”当指荸荠(bí qí),荸荠乃浅水性宿根草本,在匍匐根状茎的顶端生块茎,通常于7月底至8月初移植荠苗,冬至(12月下旬)至小寒(元月上旬),球茎内糖分含量最高,至此荸荠成熟。芽蘖,树枝砍去后又长出来的新芽,泛指植物由茎的基部长出的分枝。冒,覆地以为“冒”,“因冒以生”即遍地而生之意;或谓“冒”即受之义,谓荠、麦蒙受秋气而发生。丹道以此喻四阴沐浴火候,阴阳持平,杀中带生,刑返为德,因得阴之肃杀,方能生养、沐浴灵阳之丹于鼎中。此时,刚为柔所养,生机在内,虽外暗而内实明,此与《道德经》“知白守黑”、“知雄守雌”之意正同。蘖,他本或作“孽”。

【译文】

丹道以观卦喻退四阴火候之理。观卦上巽下坤,风行地上,有天子巡守、省方、观民、设教之意,古代天子巡守及新天子继位等,皆要同度量、平权衡,丹道借此喻退四阴火候之时,当权衡鼎中丹药爻铢之斤两,察看药物之老嫩。观卦值仲秋八月,此时酉金气盛,肃杀万物,然却有甲木胎于酉中;妊娠、畜养酉金所胎微稚之木气,则老枯之木将可以有机会恢复繁茂。丹道借此喻鼎中阴气为用,余阳胎于阴中;然阳虽微,因得阴畜养,日后可以复活而荣。万物莫不逢秋而枯老,然于仲秋之令,微稚之麦生、老枯之荠复发新芽,荠、麦皆冒出地面,遍覆于地而生长。丹道借此喻四阴秋分沐浴火候,阴阳持平,杀中带生,刑返为德,因得阴之肃杀,灵阳之丹方能生养,沐浴于鼎中。

剥烂肢体章第五十九

【题解】

本章明丹道退五阴火候之状。

剥为五阴之卦,律应无射;五阴剥一阳,一阳将尽,天地生化之气将竭,神化之功将息。此时,草木之肢体剥烂,枝头之果实亦将溃而坠于地,不再保有其原来之形状;外丹则以此喻退五阴符火候,此时鼎中铅金、汞银等俱化而不再保其原有之形状,鼎中阴符火候退而将尽,冶丹的神火之功无所施设,至此而将毕。

自内丹言之,此为退阴符五候之状。此时身中阴符退而将尽,神炁内守,若存若亡,隐匿似失其所,故说“剥烂肢体,消灭其形“;止火而神功无所施设,故说“化气既竭,亡失至神”。然要知灵阳之丹其形非真灭,以隐匿无形而若消灭;其神机非真亡,以归藏之极而若亡失。凡人与物,形毁则神离,修丹者以神驭炁,以炁留神,消灭有形刚燥之气性,心神无识、无知,将可以达到不神而神的境界。

剥烂肢体,消灭其形[1]。化气既竭,亡失至神[2]。

【注释】

[1]剥烂肢体,消灭其形:剥为五阴之卦,律应无射(或作“亡射”)。以一日言之,为黄昏戌时,即晚上7点至9点;以一月言之,为二十六日至二十八日半;以一岁言之,则斗杓建戌之九月。此时进入深秋,阴盛而阳衰,柔侵而刚欲尽,草木之肢体剥烂,枝头之果实将溃烂而坠于地,不复其原有之形状。丹道以此喻退五阴符火候,此时鼎中铅金、汞银等俱化而不再保其原有之形状。

[2]化气既竭,亡失至神:五阴剥一阳,一阳将尽,天地生化之气将竭,神化之功将息;又九月值戌,戌乃闭物之时。按五行寄生十二宫之说,火生于寅,旺于午,墓于戌;丹道则以此喻鼎中阴符火候退而将尽,冶丹的神火之功无所施设,至此而将毕。化气,或作“化炁”,指天地造化生物之气,戌为闭物之时,天地造化之气至此而将竭尽。亡失,或说当作“亡佚”,“亡佚”即“无射”。神,喻冶丹之神火。

【译文】

丹道以剥卦喻退五阴火候之理。剥五阴剥一阳,一阳将尽,天地生物之气将竭,神化之功将息,此时,草木之肢体剥烂,枝头之果实亦将溃而坠于地,不再保有其原来之形状。丹道则以此喻鼎中铅金、汞银等俱化而不再保其原有之形状,阴符火候退而将尽,冶丹的神火之功无所施设,至此而将毕。

道穷则反章第六十

【题解】

本章明丹道退六阴火候之状。

坤为六阴之卦,律应应钟。此时,纯阴用事,万物至此皆归根复命。外丹则以之喻退阴符至于极,阳火既伏,鼎中之丹复归于静。丹之所以能成,全凭阴阳进退火符运用之妙,方能合铅、汞等药物之气,交阴阳于神室,媾龙虎于鼎中,此与天地阴阳之气生物、成物之理正同。

自内丹言之,坤卦纯阴建亥,乃造化闭塞之候,为神炁归根复命之时。人以乾元为性、坤元为命,修丹先以坤元为立命之基,一阳来复,积至六阳之乾,则命乃全归于性。既而退一阴之符,从纯乾返至坤元,此性又全归于命,故说:“道穷则返,归乎坤元。”性既归命,元神潜归炁中,寂然不动,内孕大药,犹如穷冬之时,万物蛰藏,天气降入地中,地气顺而承之,一点天机,生生不穷,故说“恒顺地理,承天布宣”。

道穷则反,归乎坤元[1]。恒顺地理,承天布宣[2]。

【注释】

[1]道穷则反,归乎坤元:坤为六阴之卦,律应应钟。以一日言之,为亥时,即晚上9点至11点;以一月言之,为二十八日半至三十日;以一岁言之,则为斗杓建亥之十月。此时,纯阴用事,万物至此皆归根复命。如果以十二辟卦循环往复喻天地间阴阳之气的消长,则自坤卦六阴柔爻始,其下变一刚爻,谓之一阳生,成复卦,经临卦之二阳,泰卦之三阳,大壮卦之四阳,夬卦之五阳,以至六变纯阳,乾体成就。纯阳气足、阳极阴生,复于乾卦六阳刚爻之下,变一柔爻,谓之一阴生,成姤卦,经遁卦之二阴,否卦之三阴,观卦之四阴,剥卦之五阴,以至六变纯阴,复归坤体,阴阳二气消长与此十二辟卦变化之理相通,故说“道穷则反,归乎坤元”。丹道则以之喻退阴符至于极,阳火既伏,鼎中之丹复归于静态;坤为地,静为坤地之常态。内丹则以之喻身中阴符穷极,身心寂然不动、反本复静之时。反,他本或作“返”。

[2]恒顺地理,承天布宣:阴得阳而生,阳得阴而成。天为阳、地为阴,天气降而至于地,地之所以能生长万物,皆相承于天所宣布之阳气;天虽能宣其阳气以生物,然必借地之阴气相辅助,方能成就万物,故说:“恒顺地理,承天布宣。”此与《乾·彖》所谓“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坤·彖》所谓“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周易·系辞》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其理正同。丹道以此喻退六阴火符,此时阳火已尽,鼎中之丹凝结成形。丹之所以能成,全凭阴阳进退火符运用之妙,方能合铅、汞等药物之气,交阴阳于神室,媾龙虎于鼎中;丹成之后,神变无方,化生纯粹,妙用无穷。内丹认为,人身法天象地,其间阴阳感合,与天地生物无异。人能返观内照,凝神入于炁穴,以神归于炁内,则丹道自然成。顺,他本或作“知”。地,他本或作“至”。

【译文】

丹道以坤卦喻退六阴火候之理。坤为六阴之卦,纯阴用事,万物至此皆归根复命。丹则以之喻退阴符至于极,阳火既伏,鼎中之丹复归于静。丹之所以能成,全凭阴阳进退火符运用之妙,方能合铅、汞等药物之气,交阴阳于神室,媾龙虎于鼎中,此与天地阴阳之气生物、成物之理正同。

玄幽远渺章第六十一

【题解】

本章阐明修丹之道即“一阴一阳”之道;丹道火候之运犹如阴阳消长之循环;丹道之理既可以经国,又可以理身。

自外丹言之,铅金、流汞等药物共处鼎器之中,虽彼此之间属性不同,犹如天地、日月之悬隔,如其能与炉火之候相应,就能相感、相通,结下丹头种子。寥廓之天地可喻炼丹之鼎炉,铅、汞等药物流转、循环于其中,恍惚、变化,虽很难睹知其出没之状、变化之踪迹,然合于火候之法度,则可以取得成功。关于炼丹火候,初则进阳火以烹炼,后则退阴符以凝结,阳火、阴符之运,循环往复,合于天地阴阳消长之理。此理既可以经国,又可以炼丹以治身。

自内丹言之,此章将产药之川原,存无守有之丹法,火候的主客、先后之秘一一阐明。修丹者外绝诸缘,静心、息虑,端坐于密室之中,以神光下照于丹田炁穴,凝神聚炁,久之则神与炁交,神、炁归根,它们之间的隔阂得以相通,丹田内自然无中生有,渐凝渐聚,产成一点金精,即此便是金丹大药之根。从炼丹过程来看,其先则昏昏默默,深入于窈冥、恍惚之中,因混沌未分,玄黄未辨,故说“先迷失轨”;久之,则阴极而阳生,静极而机发,则鸿濛初剖,天机发动,万化自归,此谓“后为主君”。炼丹阳火、阴符之用,亦迭相为主。

玄幽远渺,隔阂相连[1]。应度育种,阴阳之元[2]。寥廓恍惚,莫知其端[3]。先迷失轨,后为主君[4]。无平不陂,道之自然[5]。变易更盛,消息相因[6]。终坤始复,如循连环[7]。帝王承御,千载常存[8]。

【注释】

[1]玄幽远渺,隔阂相连:阴阳二气,至玄极幽,不可捉摸,至远极渺,不可思议,然阳与而阴受,阴阳二气虽相间隔,其相感、相通,却可以造化生成天地万物。正如天玄、地黄,相去玄远,云雾隔阂,不可得而亲;但天地虽然玄远,却日月交明,山泽通气,雷风相恒,寒暑更迭,其行度可以相应、相连、相通。又好比阳燧取火,方诸取水,皆阴阳相感、隔碍相通。丹道则以此喻铅金、流汞等药物共处鼎器之中,虽彼此之间属性不同,犹如日、月之悬隔,但却能相感、相通。内丹则认为,修丹者外绝诸缘,静心、息虑,以神光下照于丹田炁穴,开始时,感觉幽幽冥冥,俨如寒潭之浸月;次则得黄婆即真意以媒合之,则氤氤氲氲,神与炁交,它们之间的隔阂得以相通,故说“玄幽远渺,隔阂相连”。阂,通“亥”,阴阳转换之际,丹经常以亥、子之交喻之,因为亥前为坤之纯阴,亥后为子,而一阳复生,阴阳虽隔“亥”而可以相通,故说“隔阂相连”。渺,他本或作“眇”。

[2]应度育种,阴阳之元:天地育养众类,皆应其阴阳消长度数。如亥月纯坤用事,其时万物归根,闭塞成冬。然冬虽主藏,于此纯阴之月,阳气实已胞胎于其中;积而至于冬至,遂满一画之阳、由坤卦变而为复卦,故一岁发育之功,皆胚胎于此,只不过闭藏无迹,人不知、不识而已,此之谓“应度育种,阴阳之元”。人之始生,亦以阴阳交合而成。丹道亦然,铅金、汞银等药物处于封闭的鼎器之中,与炉火之候相应,便可以结下丹头种子;因药物入鼎时,尚存杂质而不纯,得火炼之,杂质逐渐去除,药物变纯,此方可以做金丹种子,为阴阳之元,故说“应度育种,阴阳之元”。结合《易》以言之,则乾、坤生坎、离,由先天走向后天,阴之元始于离,阳之元存于坎,坎、离即是阴阳之本、还丹之根;取坎填离,即所谓“应度育种”;复返先天,即所谓“阴阳之元”。内丹则认为,修丹者端坐密室,凝神聚炁,久之则神、炁归根,丹田内自然无中生有,渐凝渐聚,产成一点金精,即此便是金丹大药之根,故说“应度育种,阴阳之元”。应,或谓即十月亥所值之律吕应钟。元,他本或作“源”,或作“原”。

[3]寥廓恍惚,莫知其端:天地寥廓,阴阳潜运、媾精于其中,氤氲、恍惚,莫测其端倪。丹道以寥廓之天地喻炼丹之鼎炉,铅、汞等药物流转、循环于其中,恍惚、变化,很难睹知其出没之状、变化之踪迹。内丹则认为,修丹者身、心复命之时,神入寥廓,与太虚一体;静定久之,则上、中、下三丹田炁满,自我感觉恍恍惚惚,莫知其所以然。故所谓“窈冥”,实乃寂然不动,人身之中天地未判之时;所谓“恍惚”,实乃感而遂通,人身之中天地将判之时,作丹之妙,莫妙乎此!是故状其窈冥则如临深俯幽,论其恍惚则如昼梦初觉,此与《道德经》:“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二十一章)其意相同,乃修道之枢机。

[4]先迷失轨,后为主君:所谓“先迷失轨”,丹道指退火之阴符不能先施,故上弦火候先育阳之元;阴之育则在下弦火候之时,故说“后为主君”。或谓十月纯阴之坤,阳气将近于绝,此谓“先迷失轨”;至十一月之复,一阳初起,则此后起之阳适可起主导作用,而为主君。丹道则以此喻铅金、流汞等药物在鼎器内,初则进阳火烹炼,则药物相互交融、上下翻滚、混然杂处,难分彼此而迷失其原本之轨辙,故说“先迷失轨”;烈火烹炼之后,还要退火、息符,则鼎中之铅自然制汞,渐成坚刚之状,退阴符成为此时主要的丹火之候,故说“后为主君”。或谓炼丹时,铅、汞混杂,难分彼此,此为“先迷失轨”;然而,铅为丹药之宗,铅金为刚、为主,流汞为柔、为辅,铅渐渐成为汞之主,此之谓“后为主君”。内丹则认为,修丹者其先则昏昏默默,深入于窈冥、恍惚之中,因混沌未分,玄黄未辨,故说“先迷失轨”;久之,则阴极而阳生,静极而机发,则鸿濛初剖,天机发动,万化自归,此谓“后为主君”。此句源出于坤卦卦辞:“先迷,后得主。”《坤·彖》对此解释道:“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周易·文言》也说:“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得方,后得主而有常。”

[5]无平不陂,道之自然:自然界中,平坦的平原与陂陡的山地相对,地势平坦而至于极,则变而为陂陡之山地,此出于自然而然。丹法于六阳生则进火,六阴降则退符,静极而动,动极而静,一动一静,互为其根,亦出于自然。此句源出于泰卦九三爻辞,其云:“无平不陂,无往不复。”九三为泰卦阳爻之极位,阳极则阴,此为自然之理,泰则以平、陂相易喻其理。平,坦荡之貌。陂,陡坡。无,他本或作“不”。

[6]变易更盛,消息相因:阴阳变易,更迭而为盛衰;如阳盛则阴必衰,阴盛则阳必衰,故说“变易更盛”;“消”为消散,“息”为息长,阳息则阴消,阴息则阳消,阴阳消息,常相因为用,故说“消息相因”。更盛,他本或作“盛衰”。

[7]终坤始复,如循连环:阳生万物,故言“始”;阴成万物,故言“终”。以一岁言之,十月坤阴之终即十一月复阳之始,坤、复终始相接,首尾相衔,故说“终坤始复”;阳盛则阴复,阴盛则阳复,阴阳循环往复,无穷无尽,如环之无端,故说“如循连环”。丹道以此喻进阳火与退阴符,理似阴阳消长之循环,互为其根。

[8]帝王承御,千载常存:丹道之理,既可以用来经国,又可以用来理身。统治者禀承此道以治理天下、国家,可得享国长久,民安国富,基业永固;修丹者得此道以治身,可得法身永固,历千秋而常存。常存,不灭之貌。承御,他本或作“乘御”、“永御”。千载,他本或作“千秋”。

【译文】

阴阳二气至玄极幽、至远极渺,虽相间隔,其相感、相通,却可以造化生成天地万物。丹道之理亦如之,铅金、流汞等药物共处鼎器之中,虽彼此之间属性不同,犹如天地、日月之悬隔,却能相感、相通,结下丹头种子。药物入鼎,得火炼之,合于火候法度,其杂质逐渐去除,品质变纯,此可以为阴阳之元、做金丹之种。寥廓之天地亦可喻炼丹之鼎炉,铅、汞等药物流转,循环于其中,犹如阴阳之气恍惚,变化于天地间,虽很难睹知其出没之状、变化之踪,然合于法度,则可以生物、炼成丹宝。而炼丹欲合于法度,就要调节其火候,初则进阳火以烹炼,后则退阴符以凝结,阳火、阴符之运,循环往复,犹如自然界中地势平坦之平原与陂陡之山地相交替;故阳盛则阴必衰,阴盛则阳必衰,阴阳变易、迭相为盛;阳息则阴消,阴息则阳消,阴阳消息,常相因为用。一年之中,十月坤阴之终即十一月复阳之始,坤、复终始相接,首尾相衔,丹道以此喻进阳火与退阴符循环消长,互为其根。总之,丹道之理既可以用来经国,又可以用来理身,统治者禀承此道以治理天下、国家,可得享国长久,民安国富,基业永固;修丹者得此道以治身,可得法身永固、历千秋而常存。

将欲养性章第六十二

【题解】

本章阐明丹道形上哲理之基础。

修丹要识得天地万物和人的性命之源,知晓人之身、心缘何而得,然后方可以论养性延命的丹道之理。自外丹言之,天地间弥漫着具有生机活力的元精、元炁,此元精、元炁生天、生地、生人、生物,是天地万物和人的真父母。修丹即是要将矿物中所存天地之元精、元炁聚合成丹,以接续人的有限之形躯,将人的有限形躯变化为纯阳真精之形,则人就可以达到与天地同寿的境界。

自内丹言之,此章主要阐发性命当双修的丹道理论。天地万物与人各有其性、命之正,其性、命虽正,若迷失真性、戕贼真命则可能沦溺于邪妄。君子知性之不可戕贼,于是存而养之;知命之不可斫丧,于是保而延之。就人而言,虚无之神为性,精、炁为命,性非命不显,命非性不守,故性命双修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君子欲休养其性,延长其寿命,推却其死期,修丹以体道,就要识得人性命之源,知晓人之身、心缘何而得,然后方可以论养性延命的丹道之理。

将欲养性,延命却期;审思后末,当虑其先[1]。人所禀躯,体本一无;元精云布,因气托初[2]。

【注释】

[1]将欲养性,延命却期;审思后末,当虑其先:丹道的重要理论基础是“精炁”论,此论认为天地间弥漫着具有生机活力的元精、元炁,此元精、元炁生天、生地、生人、生物,是天地万物和人的真父母,修丹即是要将天地间无涯、无际之元精、元炁聚合成丹,以接续人的有限之形躯,将人的有限形躯变化为纯阳真精之形,则人就可以达到与天地同寿的境界。内丹则认为,修行不离性命,性即一灵廓彻、圆同太虚的资始乾元,命即一炁蕴、主持万化的资生坤元,此为先天性命,在父母未生之前,浑成一物,本无染污,不假修证。一落有生之后,性成命立,两者便当兼修。然性本无去无来,命却有寿有促,若接命不住,则一灵倏然长往。修道之士,要做养性功夫,当从命功下手,故说“将欲养性,延命却期”,命既立住,真性则在其中。人若不识本来真性,则末后将无所归,故当反复穷究、思考我这点真性未生以前,从何而来;既生之后,凭何而立,便知性、命修养问题的重要性。天地万物与人各有其性、命之正,其性、命虽正,若迷失真性、戕贼真命则沦溺于邪妄。君子知性之不可戕贼,于是存而养之;知命之不可斫丧,于是保而延之。因此,君子欲休养其性,延长其寿命,推却其死期,修丹以体道,就要识得人性命之源,知晓人之身、心缘何而得,然后方可以论养性延命的丹道之理。后末,即长寿、延命之事。先,此谓天地万物之本原,即元精、元炁;或谓此指人受胎之始。延命却期,他本或作“延年却期”。后末,他本或作“始末”。

[2]人所禀躯,体本一无;元精云布,因气托初:人之未生,元精、元炁而已;元精、元炁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人之生,变元精、元炁以成形体,托形体以居精、神、魂、魄。其中,形乃受炁之本,精、炁乃有形之根,若精、炁不得形则无因而立,形不得精、炁则无由而成,故说“人所禀躯,体本一无;元精云布,因气托初”。或谓虚无为性,精、炁为命,性即神,命即精、炁,性非命不显,命非性不守,故说“人所禀躯,体本一无;元精云布,因气托初”。“体本一无”句,他本或脱此四字。因气托初,他本或作“因气托物”。

【译文】

君子欲修养其性,延长其寿命,推却其死期,就要识得人性命之源,知晓人之身、心缘何而得,然后方可以论养性延命的丹道之理。推测人之未生,只是元精、元炁而已,它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至于人之初生,则变无形之元精、元炁以成有形、有质之躯体,借助于此有形、有质之形躯,方可以居留无形之元精、元炁。

阴阳为度章第六十三

【题解】

本章阐明丹道安炉立鼎,配合药物、火候进退、结成丹宝的原理与操作之要。

自外丹言之,安炉立鼎,配合药物,此为“阴阳为度”,如此方能得丹药之精即所谓“魂魄”居其所而不离。铅、汞相结犹如城郭,其处于鼎器中,得火烹炼,铅静而汞动,动则流布,静则安处,二者合则丹基结。在这个过程中,火候之用,阳极自退,阴生自滋,阴阳循环,变化成真。“九还”、“七返”、“八归”、“六居”喻炼丹所用之金、火、木、水等元素皆入于鼎炉之土釜中烹炼,如此则五行全而丹药生。炼丹首先要将鼎中之金熔化成液态,此为“水”;还要根据金的液态形式稳定与否,来确定火之老嫩,此为“则水定火”;此液态之金,若欲用之于还丹,须净无瑕秽,方为“上善”品质。鼎中药物得火相烹,潜运于鼎器之中,其形象发生变化,非图画之可测;然火候既足后,鼎中丹成,其五行分布,则又各自分明而不相凌犯。

自内丹言之,修炼讲究取坎填离,即以炁合神或以神驭炁,此中阴阳调配有度,如此则魂与魄转而相与。内丹以祖窍中一点元神为本来真性;元神为君,安一点于窍内,来去总不出门,故说“性主处内,立置鄞鄂”;祖性一落阴阳,则寄于命,命元更转为情欲,情欲常外逸、流浪生死,当禁而止之,故说“情主营外,筑垣城郭”。命元堤防既固,元神、祖性伏于其中,不动不摇,不惊不怖,故说“城郭完全,人物乃安”。丹道惟施乾功之动而直,故能使精炁流动,布满上、中、下三丹田而无所不至;惟施坤功之静而翕,故能使精炁归于元海,而为道之舍庐。五行之生数代表先天,五行之成数代表后天;“九还七返,八归六居”,喻指修行之人由后天返还至先天的状态。内丹圣胎以神、炁交结而成,丹经或谓之“取坎填离”,此为“以水定火”。其中,坎之真炁为大丹之根源,坎卦取象为水,天一生水,其位在北,居五行之首。金丹大药孕之于先天,产之于后天,其妙在太极将判、未判之间;修丹当法上善之水,清静、无为,行其所无事;时至而炁化,则变而分布,轻清者腾而在上,重浊者降而在下,而各自独居。

阴阳为度,魂魄所居[1]。阳神日魂,阴神月魄;魂之与魄,互为室宅[2]。性主处内,立置鄞鄂;情主营外,筑垣城郭;城郭完全,人物乃安[3]。爰斯之时,情合乾坤;乾动而直,气布精流;坤静而翕,为道舍庐[4]。刚施而退,柔化以滋[5]。九还七返,八归六居[6]。男白女赤,金火相拘,则水定火,五行之初[7]。上善若水,清而无瑕[8]。道之形象,真一难图;变而分布,各自独居[9]。

【注释】

[1]阴阳为度,魂魄所居:丹道以乾天、坤地喻炼丹之鼎炉,定上下之位;坎月、离日喻炼丹之药物,列东、西之门。安炉立鼎、配合坎离,此为“阴阳为度”,如此方能得丹药之精即所谓“魂魄”居其所而不离,故说“魂魄所居”。一说则认为,凡修金液还丹,先须观天之道、执天之行,识阴阳之行度;然后立乾、坤鼎炉,安丹药于其中,使其魂魄相交结。关于阴阳之行度,如地球通过公转与自转,与太阳、月亮之间形成相对运动,从而形成了一日之昼、夜与一年四季寒、暑的不同,此即阴阳度数的变化。太阳与月亮阴阳相配,即可在地球上形成昼夜与寒暑的变化,丹道之理亦如此:铅金、流汞等丹药,其阴阳性情要相须,阳火、阴符进退要有度,方能使丹药之阳魂、阴魄安居于鼎器之中,彼此相求、相拘,变化而成丹宝。自内丹言之,修炼讲究取坎填离,即以炁合神或以神驭炁,此中阴阳调配有度,如此则魂与魄转而相与,得居其所。然天道周旋,本无度数,以日月经历诸辰而为行度;日月往来,本无定居,以朝暮出入之地而为所居。因此,“阴阳为度,魂魄所居”还可喻人身中之黄道,此黄道即阴符、阳火所行之处,也即日魂、月魄所居之方。一说则认为,内丹修炼要调心、调息、调形,其中调息就是调整呼吸,如果以“阴阳”喻呼吸,调整呼吸即阴阳有度,如此则能安魂、守魄,使之不离。

[2]阳神日魂,阴神月魄;魂之与魄,互为室宅:“阳神日魂”指白昼太阳之精,丹道以此喻汞,因汞具流转、变动不居之性,且能发出金属般闪亮之光泽,与太阳之性相近;“阴神月魄”指夜晚月亮之精,丹道以此喻铅,因铅具静止、稳定的化学属性,且其色黑,与月亮夜晚方出之性相近。铅、汞处鼎器中,得火烹炼,去粗得精,其精可以称之为“阳神”、“日魂”与“阴神”、“月魄”,它们之间相融、相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之谓“魂之与魄,互为室宅”。自内丹言之,人之精、神、魂、魄、意于先天本为一体,落于后天则各居一方。其中,木性为魂,藏于肝居东;金情为魄,藏于肺居西;离火为神,藏于心居南;坎水为精,藏于肾居北;戊己之意为土,藏于脾居中。魂载性,性寓于神,故魂与神相通;魄生情,情寓于精,故精与魄相感;离日以喻神,坎月以喻精,则轻清之阳魂与重滞之阴魄即分居于坎离匡郭之内,此之谓“阳神日魂,阴神月魄”。内丹以神、炁为阴阳、为魂魄、为性情,修炼时以炁合神,或以神驭炁,则木性爱金,金情恋木,金木不间隔,魂与魄转而相与,神与炁混而为一,此之谓“魂之与魄,互为室宅”,此与上篇所说“举东以合西,魂魄自相求”其意正同。或谓丹经中的魂与魄,其意良多。如以修丹火候言之,则“阳神日魂”喻进阳火,“阴神月魄”喻退阴符,阳之进便涵阴之退,阴之进便涵阳之退,阴阳互为室宅;如以修丹药物言之,铅不得汞则不化,汞不得铅则飞走,铅汞互为室宅,如此方能成丹;以服丹之功效言之,则人之百骸、九窍、六腑、五脏属阴魄,不得金丹之阳魂以为之根本,亦不能以长存。因此,魂无魄则无所寓,魄无魂则为弃物。此句他本或脱“魂之与魄”四字,“阳神日魂,阴神月魄”或作“阴神月魄,阳神日魂”。

[3]性主处内,立置鄞鄂;情主营外,筑垣城郭;城郭完全,人物乃安:“性主处内,立置鄞鄂”喻铅之性属金,金处鼎器内,外承火符,与灵汞相融、凝形,成坚冰之貌。“情主营外,筑垣城郭”,“情”喻火符,火处鼎外炉中,烹炼鼎中铅汞;铅金、流汞等药物相融结,如城郭一般;城郭完全,如此则人物皆安,丹道以此喻药物不散,则铅、汞相安,不至于逃逸。一说则谓鼎器坚密则铅、汞化生,鼎器不固则铅、汞逃逸,犹如人无城郭,则无所依投一般。自内丹言之,祖窍中一点元神,方是本来真性;元神为君,安一点于窍内,来去总不出门,故说“性主处内,立置鄞鄂”。祖性一落阴阳,则寄于命,命元更转为情欲,情欲常外逸、流浪生死,当禁而止之,故说“情主营外,筑垣城郭”。命元堤防既固,元神、祖性伏于其中,不动不摇,不惊不怖,故说“城郭完全,人物乃安”。或说性之为言静,“性主处内”指修行人端坐虚心向内返观;“立置鄞鄂”,指一阳初动、捉得金精作命基;情之为言动,“情主营外”指以情营外,然后乾坤合而刚柔、动静、阖辟之理得;“筑垣城郭”指阳火、阴符循环往复,如城郭之完全;“人物乃安”指丹田之内精满、谷神存。或谓性主处内为静,情主营外为动;静则寂然不动,为玄关之体,动则感而遂通,为玄关之用;玄牝之根基既立,则神炁有所居藏,犹如人们居于城郭而安。鄞鄂,“鄞”犹“垠”,界限的意思;鄂,犹“萼”,根柢之义。鄞鄂,即根柢、胚胎、界址、边际。城郭,即鼎炉,内丹亦指火候。人物,即铅、汞等药物。筑垣城郭,他本或作“恒为城郭”。城郭完全,他本或作“城郭固全”。人物乃安,他本或作“人民乃生”。此句与上篇“经营养鄞鄂,凝神以成躯”,其意正同。

[4]爰斯之时,情合乾坤;乾动而直,气布精流;坤静而翕,为道舍庐:于此之时,乾阳、坤阴相交,乾为阳,阳能流通,布其精液;坤为阴,阴静而安,能凝聚精液,为道之舍庐。外丹炼汞、铅,铅静而汞动,动则流布,静则安处,铅、汞合则丹基结。自内丹言之,乾动则炁布精流,坤静则炁聚精凝。乾为天,天之运健健不息,丹道惟施乾功之动而直,故能使精炁流动,布满上、中、下三丹田而无所不至;坤为地,静敛万物而藏于土中,丹道惟施坤功之静而翕,故能使精炁归于元海,而为道之舍庐。此句源出于《周易·系辞》:“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爰斯之时,情合乾坤”二句,他本或作“当斯之时,由乎乾坤”、“于斯之时,情合乾坤”、“爰斯之时,情合坤乾”等。气布精流,他本或作“精布能流”。

[5]刚施而退,柔化以滋:刚为阳,柔为阴,既经起火烹炼,乾阳下济于坤,坤柔顺而翕受之,遂结丹头。在这个过程中,火候之用,阳极自退,阴生自滋,阴阳循环,变化成真。

[6]九还七返,八归六居:《周易·系辞》谓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其中,一、三、五、七、九为天阳之数,二、四、六、八、十为地阴之数。天地之数化而为五行生、成之数,如水生数一,成数六;火生数二,成数七;木生数三,成数八;金生数四,成数九;土生数五,成数十。外丹以六、七、八、九喻炼丹所用之水、火、木、金等元素还、返、归、居,皆入于鼎炉之土釜中,于土釜中烹炼,则五行全而丹药生。以内丹言之,五行之生数代表先天,五行之成数代表后天;“九还七返,八归六居”,喻指修行之人由后天返还至先天的状态。其中,“九”喻西方白虎金德之正气,也即是“情”,情欲不萌则九还;“七”喻南方朱雀火德之正气,也即是“神”,神不外驰则七返;“八”喻东方青龙木德之正气,也即是“性”,性静而安则八归;“六”喻北方玄武水德之正气,也即是“真炁”,坎乃真炁所居之本乡,真炁藏居于此而不妄泄,则为“六居”。九金、八木、七火、六水四方之正气,得中央土德之正气,也即是真意调配,如辐之辏毂、如水之朝宗,皆聚于丹田之内,结成丹宝,此谓之“五炁朝元”。或谓“九还”指修炼之士三千行满,为九年之数,以象怀胎九月有余;“七返”乃铅、汞、龙、虎、血、炁、神,七者皆欲返于三田;“八归”喻八百功成,或一月之药积得八两,一年九十六两,故九年积而为八百余两,以归丹田;“六居”喻始三年育长男、长女于下田,中三年育中男、中女于中田,末三年育少男、少女于上田。故丹经之中所谓六、七、八、九,其喻意彼多。如以五行言则代表水、火、木、金;以卦言为坎、离、震、兑;以方位言则为东、西、南、北;以星宿言则为虚、房、星、昴;以四象言则为龟、蛇、龙、虎;以四季言则为春、夏、秋、冬;以辰言则为子、午、卯、酉;皆为譬喻。

[7]男白女赤,金火相拘;则水定火,五行之初:以外丹言之,鼎中炼丹所用之金其性坚刚,故以男喻之,而金之正色为白,故说“男白”;《易》以离卦象火,火之色赤,离又可以取象中女,故说“女赤”;发炉火以炼鼎中之金,故说“金火相拘”。金得火气烹炼,化而为液,此为“水”;持续进火加温,则金保持以液态形式存在,在这个过程中,须根据金的液态形式稳定与否,来确定火之老嫩而烹炼之,此为“则水定火”。又五行生成之数,水之生数为一,为五行之首;变化还丹,首先要将鼎中之金熔化成液态,故说“五行之初”。自内丹言之,“男白”指坎中之金,喻真炁,“女赤”指离中之砂,喻元神。或谓男所施之精其色白,女所胞之血其色赤,故说“男白女赤”。内丹圣胎以神、炁交结而成,神与炁交,犹如外丹金、火之相拘。金、火相拘则神凝炁聚,丹经或谓之“取坎填离”,此为“以水定火”,如此就能结成丹头而产药。其中,坎之真炁为大丹之根源,坎卦取象为水,天一生水,其位在北,居五行之首,乃内丹药物所产之乡。修行之人能回光返照于此,出息微微,入息绵绵,无令间断,则神、炁归根,渐渐入而渐渐柔,渐渐和而渐渐定;定之既久,则呼吸俱无,药物当自结。“则水定火,五行之初”二句,他本或作“拘即水定,水五行初”、“拘则水定,水五行初”。

[8]上善若水,清而无瑕:炼丹之始,首先要将鼎中之金熔化成液态,犹如“水”;此液态之金,若欲用之于还丹,须净无瑕秽,方为“上善”品质。自内丹言之,水之为性,静定而安之则“清”,水清则净,净则无瑕;动乱而汩之则“浊”,浊则污秽不堪。而内丹之妙,亦全由静定中来,故修丹当法上善之水,清静、无为,行其所无事,故无论行、住、坐、卧,心皆在道,行则措足于坦途,住则凝神于太虚,坐则匀鼻端之息,卧则抱脐下之珠,久而调息,无有间断,而终日如愚,不能有丝毫造作、行持。此句源于《道德经》所说:“上善若水。”(八章)

[9]道之形象,真一难图;变而分布,各自独居:鼎中药物得火相烹,潜运于鼎器之中,其形象发生变化,非图画之可测。然火候既足后,鼎中丹成,其五行分布,则又各自分明而不相凌犯。自内丹言之,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修行之人窈冥昏默之际,一念不生,万虑俱泯,浑浑沦沦,如太极之未分,溟溟窈窈,如两仪之未兆,惟此一物湛然独存,如清渊之印月,寂然不动,如止水之无波,此之谓“真一”。时至而炁化,则变而分布,其沿任、督二脉,乃至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游布全身,遍历诸辰,开始时的浑浑沦沦、冥冥窈窈,至此则一步一景,各有其不同之证验、各守其不同之境隅,丹之真景象约略而可指。金丹大药孕之于先天,产之于后天,其妙在太极将判、未判之间,静已极而未至于动,阳将复而未离于阴,于此合天地之机,识结丹之处,知下手之诀,则恍惚之中寻有物,窈冥之内吸真精,方知内丹之道于无中生有,而真一之妙果不可以画图。道之形象,他本或作“道无形象”。真一难图,他本或作“真其难图”。此句源出于《道德经》:“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怠,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二十五章)

【译文】

炼丹过程中,安炉立鼎、配合药物、进退火候,皆要“阴阳为度”,如此方能使丹药之精即所谓“魂魄”居于鼎内、结成丹宝而不离。铅、汞处鼎器中,得火烹炼,去粗得精,其中汞具流转、变动不居之性,且能发出金属般闪亮之光泽,与太阳之性相近,故称之为“阳神日魂”;铅具静止、稳定的化学属性,且其色黑,与月亮夜晚方出之性相近,故称之为“阴神月魄”;铅、汞之间相融、相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之谓“魂之与魄,互为室宅”。铅之性安静,居鼎器之中,而立丹之胚胎,此谓“性主处内,立置鄞鄂”;汞之性活跃,游动于铅之外围,犹如城郭,此之谓“情主营外,筑垣城郭”;铅、汞相合则丹基结,此谓“城郭完全,人物乃安”。于此之时,铅、汞得火烹炼,性情相合,其中,铅静而汞动,动则流布,静则安处,如此则能奠定丹基。丹道火候之用,阳极自退,阴生自滋,阴阳循环,合于法度,方能变化成真。九还、七返、八归、六居则喻炼丹所用之金、火、木、水等元素皆要入于鼎炉之土釜中烹炼,如此则五行全而丹药生。鼎中炼丹所用之金其性坚刚,可用男喻之,而金之正色为白,故说“男白”;《易》以离卦象火,火之色赤,离又可以取象中女,故说“女赤”;发炉火以炼鼎中之金,故说“金火相拘”。金得火气烹炼,化而为液,此为“水”,炼丹要根据金的液态形式稳定与否,来确定火之老嫩,此为“则水定火”;又五行生成之数,水之生数为一,为五行之首;变化还丹,首先也要将鼎中之金熔化成液态,故称其为“五行之初”。此液态之金,若欲用之于还丹,须清净而无瑕秽,方为“上善”品质;鼎中药物得火相烹,潜运于鼎器之中,其形象发生变化,非图画之可测;然火候既足后,鼎中丹成,其五行分布,则又各自分明而不相凌犯。

类如鸡子章第六十四

【题解】

本章述还丹之象,阐明其由结胎之初至于丹熟所经历之过程,以及其形象、状貌的改变。

自外丹言之,铅金与流汞处鼎器之中,其未化之时,汞白而铅黑,形状如鸡蛋的蛋清与蛋黄,铅居中、汞环绕其外,其形方圆、纵广各一寸,此亦为炼丹的初始之基;历阳火、阴符煅烧后,鼎中丹药渐渐凝结,其内外法象、形仪与人无异,四肢五脏、筋骨俱全。岁功既毕,则还丹可成,丹离于鼎器,如婴儿之出于胞胎;丹成之后,其质柔软,外表细滑,不减于铅,若初生之婴儿。

自内丹言之,圣胎初凝,元神与精炁相交结,浑浑沌沌,类如鸡蛋;其中,黑为阴、白为阳,阳白阴黑,两相符合。丹之结,初如黍米之微,渐觉一寸之广;法身则隐于其间,如赤子初处母腹;丹胎既已凝结,当入室温养,如龙之护珠,如鸡之孵卵,念兹在兹,精勤专一,则法身之真胎自微至著,始而成象,继而有形,四肢五脏并筋络骨节之类,件件完备;十月功满,丹已成形,则脱去其胞,可从坤腹之下丹田跃然而出。金丹、婴儿既成,则身外有身,修行人达至此境界,精炁浸润于五脏六腑,并润泽于肌肤,四肢与全身筋骨皆温软、畅快。

类如鸡子,白黑相符[1]。纵广一寸,以为始初[2]。四肢五脏,筋骨乃俱[3]。弥历十月,脱出其胞[4]。骨弱可卷,肉滑若铅[5]。

【注释】

[1]类如鸡子,白黑相符:铅金与流汞处鼎器之中,其未化之时,汞白而铅黑,形状如鸡蛋的蛋清与蛋黄,故说“类如鸡子,白黑相符”。或谓修金液还丹,先要建坛场,坛上置灶,灶中有鼎,鼎中安神室,神室之中有铅、汞;神室之象重叠相裹,犹如鸡蛋;铅、汞处神室,白黑相包,其形亦如鸡蛋,故说“类如鸡子,白黑相符”。自内丹言之,圣胎初凝,元神与精炁相交结,浑浑沌沌,类如鸡蛋,故说“类如鸡子”;其中,黑为阴、白为阳,阳白阴黑,两相符合,故说“白黑相符”。或谓“类如鸡子”指还丹有形,“白黑相符”指阴阳得匹。鸡子,即鸡蛋,天文学上的浑天说认为:天之形似鸡子,地居其中,犹壳之裹黄,此处指丹胎之法象亦如此。白黑相符,他本或作“白黑相扶”、“黑白相扶”、“黑白相符”。

[2]纵广一寸,以为始初:人自受胎之始,纵广约一寸左右。外丹以此喻鼎中药物之状貌,其中,铅居中,汞环绕其外,其形方圆、纵广各一寸,此亦为炼丹的初始之基。自内丹言之,丹之结,初如黍米之微,渐觉一寸之广;法身则隐于其间,如赤子初处母腹,故说“纵广一寸,以为始初”。此与上篇“方圆径寸,混而相拘。先天地生,巍巍尊高”其意正同。“纵广一寸,以为始初”二句,他本或作“纵横一寸,以为始初”、“纵横一寸,形为始初”。

[3]四肢五脏,筋骨乃俱:人自结胎后百日,男女之形始分,然后四肢、五脏、筋骨乃具。外丹以此喻历阳火、阴符煅烧后,鼎中丹药凝结,其内外法象、形仪与人无异,四肢五脏、筋骨俱全。自内丹言之,丹胎既已凝结,当入室温养,如龙之护珠,如鸡之孵卵,念兹在兹,精勤专一,则法身之真胎自微至著,始而成象,继而有形,四肢五脏并筋络骨节之类,件件完备。当然,四象五行包络法身,便如四肢五脏;法身渐渐坚凝,便如筋骨,乃譬喻之法。

[4]弥历十月,脱出其胞:至于十月胎完,赤子脱出母胞,哇哇坠地。丹道以此喻岁功既毕,还丹乃成,丹可以离于鼎器,如婴儿之出于胞胎。自内丹言之,十月功满,丹已成形,脱去其胞,即可从坤腹之下丹田跃然而出,升而至于乾鼎之上丹田,从此重安炉鼎,再造乾坤,别历一番造化,才能通天彻地,与太虚同体。

[5]骨弱可卷,肉滑若铅:人受胎之初,父精母血和合,浑浑沌沌,形如鸡子;百日而男女分形,然后四肢、五脏、筋骨具足;育至十月,脱出其胞,名为婴儿,婴儿骨弱筋柔,肌软肉滑。外丹则以此喻还丹既成后,丹之质柔软,外表细滑,不减于铅,若初生之婴儿。自内丹言之,金丹、婴儿既成,则身外有身,修行人达至此境界,精炁浸润于五脏六腑,并润泽于肌肤,四肢与全身筋骨皆温软、畅快,故说“骨弱可卷,肉滑若铅”。肉滑若铅,他本或作“肉滑若饴”。

【译文】

铅金与流汞处鼎器之中,其未化之时,汞白而铅黑,形状如鸡蛋的蛋清与蛋黄;黑喻铅、白喻汞,汞白铅黑,两相符合,故说“白黑相符”。铅居中,汞环绕其外,其形方圆、纵广各一寸,此为炼丹的初始之基。历阳火、阴符煅烧之后,鼎中丹药渐渐凝结,其内外法象、形仪与人无异,四肢五脏、筋骨俱全。历十月之功,则还丹可成,丹出离于鼎器之外,如婴儿之出于胞胎。还丹既成,其质柔软,外表细滑,不减于铅,若初生之婴儿。

阳燧以取火章第六十五

【题解】

本章明丹道以阴阳相感通为其最基本之原理。

自外丹言之,日、月在天,阳燧、方诸在地,它们相距非常遥远,然其阴阳、水火之气却能相互感通;更何况人服食金丹,金丹入于体内,近存于身、切近于心胸,其感化妙应,岂能没有效验。故阴阳相感通,非远近所能隔绝。

自内丹言之,人的精、炁与神存于一身之中、咫尺之间,如果能虚心凝神,泰然内定,无一毫之杂想,则能聚自身之精、炁不散,久之神、炁自相交结,生出奇效。此与阳燧取火、方诸生水之理相似。

阳燧以取火,非日不生光;方诸非星月,安能得水浆[1]?二气玄且远,感化尚相通;何况近存身,切在于心胸[2]!阴阳配日月,水火为效征[3]。

【注释】

[1]阳燧以取火,非日不生光;方诸非星月,安能得水浆:阳燧可用于取火,方诸可用于生水;但是,如果不与日、月相感,它们本身是不可能生水、取火的。阳燧,又称“火方诸”、“火珠”,形如铜镜,对着太阳,以艾可以取火。方诸,鉴之名,又称“水方诸”,其以水晶为珠,对着月亮可以生水,又谓之“阴燧”。《周礼·秋官》谓:“司烜氏掌以木夫燧取明火于日,以鉴取明水于月。”《淮南子》说:“方诸见月,则津而为水。高诱注云:方诸,阴燧、大蛤也,熟摩拭令热,月盛时以向月则水生。”

[2]二气玄且远,感化尚相通;何况近存身,切在于心胸:日、月在天,阳燧、方诸在地,它们相距非常遥远,然其阴阳、水火之气却能相互感通;更何况人服食金丹,金丹入于体内,近存于身、切近于心胸,其感化妙应,岂能没有效验。故阴阳相感通,非远近所能隔绝。以内丹言之,人的精、炁与神存于一身之中、咫尺之间,如果能虚心凝神,泰然内定,无一毫之杂想,则能聚自身之精、炁不散,久之神、炁自相交结,生出奇效。此与阳燧取火、方诸生水之理相似。阳燧、方诸本体澄澈,皆光明莹洁之物,无纤毫痕瑕,将之置于日、月之下,中正专一,于攒簇翕聚之处承日、月之光,然后微茫斗凑,其气相感,自然从无而化有,故定则光聚而有;动则光散而无。内丹修炼亦如之,必使心神澄澈无累,亦如阳燧、方诸之明朗无疵,然后意沉丹田,凝神炁穴,翕聚既专,则人身神、炁相感、妙应,结成至宝。故修内丹,神定炁和则生药,神动炁乱则无功,此与阳燧、方诸取火、生水之理正同。“二气玄且远,感化尚相通”二句,他本或作“二气虽悬远,化感而相通”、“二气至悬远,化感而相通”。

[3]阴阳配日月,水火为效征:积阳之精为火,火之精为日;积阴之精为水,水之精为月。正因为阴阳可以相感通,故阳燧对日可以取火,方诸映月可以生水。还丹之道,取法于天地、日月、阴阳、水火之理;既有阳燧对日取火、方诸映月生水之明证,还丹自当有其神验。

【译文】

阳燧可用于取火,方诸可用于生水;但是,如果不与日、月相感,它们本身怎么可能生水、取火呢?日、月在天,阳燧、方诸在地,它们相距非常遥远,然其阴阳、水火之气却能相互感通;更何况人服食金丹,金丹入于体内,近存于身、切近于心胸,其感化妙应,岂能没有效验!故阴阳相感通,非远近所能隔绝。积阳之精为火,火之精为日;积阴之精为水,水之精为月;因阴阳可以相感通,故阳燧对日可以取火,方诸映月可以生水。还丹之道取法于天地、日月、阴阳、水火相感通之理;既有阳燧对日取火、方诸映月生水之明证,故还丹亦自当有其效验。

耳目口三宝章第六十六

【题解】

本章阐明丹之形象、功效以及丹的保养之法。

自外丹言之,炼丹之时,当密封火炉,使水、火相激发于其内,以保证火之热力不至于外逸,从而提高炉温;在这个过程中,还要封固鼎器,使鼎中金液不至于沸腾溢出。刚开始,铅、汞等潜伏于鼎器的底部,犹如伏于深渊之中;进火炼之,则融化为液,铅于汞液中上下浮动、徘徊。炉火之用以合固鼎内丹精为功,无论是进阳火之动,还是退阴符之静皆应以此为枢辖。炉门、缝隙、鼎器之口皆要固止,铅、汞等则能在鼎器中自然化合。铅、汞等化合、变化成丹宝,其步骤繁难、复杂,不容易得到证验;修丹者当如法逐步推进,专心致志,不三心二意,方可能成功。修金液还丹,无论白昼还是夜晚皆有其功,即便是睡梦之时,亦当留人关注神丹之事,做到寝寐而不忘。丹药得火烹炼,杂质去除,邪毒之气自消,丹之有益于人的正阳之质得以确立。丹药的服食,能使老翁复返于丁壮,耆妪老妇复返成青春少女,服丹者身体柔和,志亦谦逊,全身阴邪污浊尽皆清理、除去,人的四肢百骸乃至筋骨、皮肤、毛孔等细微之处,皆得到润泽、调整,气血格外和畅。丹药未炼之前,尚存有不少杂质,但纯阳之丹却正是由其烹炼提纯而成;丹药烹炼的过程中,有阳火、阴符之法,撤火则昏,进火则明,两相交替为用。

自内丹言之,入室修炼之初,修炼之士须敛其耳目之聪明,缄其喉舌之真炁,尽将之收归于内,不使之放而在外;收视返听,闭口含津,勿使纤毫真炁漏泄,犹如珍藏宝贝。然后,以神意守下丹田,然此意守又非执着、胶着之死守,而是似守非守,使己之元神与口、鼻乃至于身体的呼吸之开阖合同为一,犹如户之有枢、车之有辖,如此则神、炁自然相融、相抱。修行之人守雌抱一,舒适、从容地置身于静室之中,久之身心冥合、神炁归根,俨如混沌未判之初,此时当顺其自然之化育,心无杂念,意不外驰,总与虚无大道化为一体;念念相续,常使自身神、炁之运合于天道常轨,勿令间断。修炼有几分功夫,则有几分证验;内丹的证验随着时日的推移、修行人功夫的深入,将会渐次出现,所贵在于修行人心专而不可纵横。修炼之时,切忌昏昧、散乱,无论行、住、坐、卧,皆要绵绵若存,如鸡抱卵,至于功夫纯熟,则昼夜如一,虽当寝寐之间,神亦常惺惺而不昧。人道用顺,丹道用逆,世俗之人皆神向外驰、暴其炁于外;修行人则颠倒而逆行之,柔弱处世,抱一无离,归根复命。金丹始结,脉住炁停,此时修行之人上、中、下三丹田炁满精足,恍然如在醉梦之中。修炼者到此境界,切不可放倒,当知昏久则必明,浊久则必清,自此以往,则圆明洞照,虚彻灵通,坤体渐变纯乾。

耳、目、口三宝,固塞勿发扬[1]。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2]。旋曲以视听,开阖皆合同;为己之枢辖,动静不竭穷[3]。离气内营卫,坎乃不用聪;兑合不以谈,希言顺鸿濛;三者既关楗,缓体处空房[4]。委志归虚无,无念以为常[5]。证难以推移,心专不纵横[6]。寝寐神相抱,觉悟候存亡[7]。颜容浸以润,骨节益坚强[8]。排却众阴邪,然后立正阳[9]。修之不辍休,庶气云雨行;淫淫若春泽,液液象解冰;从头流达足,究竟复上升;往来洞无极,怫怫被容中[10]。反者道之验,弱者德之柄[11]。耘锄宿污秽,细微得调畅[12]。浊者清之路,昏久则昭明[13]。

【注释】

[1]耳、目、口三宝,固塞勿发扬:《周易·说卦》以坎取象耳,离取象目,兑取象口;又八卦配五行,则坎为水、离为火、兑为金。外丹以此喻还丹之时,当密封火炉,使水、火相激发于其内,以保证火之热力不至于外逸,从而提高炉温;在这个过程中,还要封固鼎器,使鼎中金液不至于沸腾溢出。自内丹言之,入室修炼之初,修炼之士须敛其耳目之聪明,缄其喉舌之真炁,尽将之收归于内,不使之放而在外;收视返听,闭口含津,勿使纤毫真炁漏泄,犹如珍藏宝贝。然后,元阳滋生,大丹渐养渐成。如果修行人耳为声引,目为色牵,口为味搅,则福因色败,害随声至,病从口入;此三者皆为外物所牵,则还丹不可成。或谓离为目,坎为耳,兑为口,三者各有其神;所谓“固塞勿发扬”,即要存其神,存之法在于目瞑、口合,而耳则以两手掩之,或如俗语所说的闭目垂帘,闭口啮齿、舌抵上鄂,掩双耳、鸣天鼓。耳、目、口三宝,他本或作“耳目己之宝”。固塞勿发扬,他本或作“固塞勿发通”。

[2]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真人”即所谓铅、汞等还丹真宝。起初,铅、汞等潜伏于鼎器的底部,犹如伏于深渊之中;进火炼之,则融化为液,其中,铅居中而汞围绕其外,铅于汞液中上下浮动、徘徊,然始终不偏离其中心点,此谓“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真人,外丹以此喻丹头、药物。潜,隐藏之意。渊,深藏之止水。浮,潮汛升而上。游,流水顺而下。规中,“规”即画圆之器,“规中”喻居鼎器中之真铅,或谓此可喻居鼎器之中的金胎、神室,因其内可以安置炼丹之药物。自内丹言之,“真人”即所谓“元神”,“深渊”即下丹田,以神意守下丹田,也即以神光下注炁穴,此谓“真人潜深渊”;然此意守又非执着、胶着之死守,而是似守非守,如《孟子》中所说“心勿忘,勿助长”,此谓“浮游守规中”。或谓元神当深藏于内,然其非不应物,而是当如《清静经》所说之常应而常静;又谓元神随真息之往来,任真炁之升降,自朝至暮,常潜藏于泥丸之宫。

[3]旋曲以视听,开阖(hé)皆合同;为己之枢辖,动静不竭穷:炼丹时,炉火在炉中旋曲、升降、徘徊,炼丹者则以在炉旁通过打开炉门直接观察,或者关上炉门仔细谛听等方式来确定炉火的大小;炉门的开与阖,在于调节、观察火候,目的当然是要合固鼎内丹药之精。炉火之用既以合固鼎内丹精为功,无论是进阳火之动,还是退阴符之静,皆应以此为枢辖,如此则火候变化不至于竭穷。旋,周旋。曲,委曲。开阖,炉门的关与闭;或谓指炉火的升与降,其中“开”指火升,“阖”则指火降。枢,门户之枢纽。辖,车轮的车轴头铁。自内丹言之,此时当收视返听于无声无臭之地,使己之元神与口、鼻乃至于身体的呼吸之开阖合同为一,入则与之俱入,出则与之俱出,犹如户之有枢,车之有辖。久之,则神与炁合,其动静相承,恍若天地之运行、日月之升降、辘轳之旋转,无穷无竭,而能得长生久视之效。或谓天之神栖于日,人之神发于目,人身之炁机于上、中、下三丹田升降、上下往来,无穷无已,犹车之有轮、轮之有轴,其运用之妙在于心,而心之关键则在于目。旋曲以视听,他本或作“旋曲以视览”。为己之枢辖,他本或作“为己之轴辖”。

[4]离气内营卫,坎乃不用聪;兑合不以谈,希言顺鸿濛;三者既关楗,缓体处空房:离为火,炉火之气不能使其炎之于外,而当令其养育、护卫鼎中丹宝于内。坎为耳,于此借用为炉鼎的缝隙,当闭塞其缝隙,使炉中火力更加旺盛;或谓坎为水,炉火燃烧过程中,倒入少许之水,有助于火苗腾升向上;但水量太大则能浇灭炉火,并发出水灭火的“嗞嗞”之声;水量是否合适,鉴别方法之一在于以耳倾听,听不到“嗞嗞”的声音,表明倒入的水量是合适的。兑为口,鼎器之口要封固,以免鼎内丹药在烹炼的过程中溢出、逃逸。如果炉门、缝隙与鼎口这三处关键的部位闭紧、密固,则铅、汞等药物就能从容、缓缓地融化,浮游于鼎器之中,自然呈现出天地开辟之前阴阳二气混沌不分的状貌,并安处于有容积空间的鼎器之中。三者,即离、坎与兑,喻指炉门、缝隙、鼎器之口。关楗,一般指门户开合之处的锁或机关,非钥匙而不能开,其功用在于固止门户。空房,谓有容积空间的鼎器,铅、汞等药物置于其内。自内丹言之,“离气内营卫”指收目内视,眼光不外露;“坎乃不用聪”指返耳内听,听不外泄;“兑合不以谈”指口无妄言,专心致志于内修之事;“希言顺鸿濛”指默默无言,候神、炁自然相融、相抱。坎耳不聪,则阴魄合和、真水不致流荡;离目不视,则阳魂温养、真汞不至于逃逸;兑口不谈,缄闭金胎使不开阖、赤龙精炁不至于漏失。此三者既返还于身内,修行之人则守雌抱一、缓弱其体,舒适、从容地置身于静室之中;久之,其身心冥合,神炁归根,俨如混沌未判之初,此时当顺其自然之化育。缓体,指舒适、从容,无劳尔形。处空房,指入静室,静室中不置他物,唯设一香、一灯、一几、一榻而已;坐处不能太明亮,太明亮则伤魂;也不能太暗,太暗则伤魄;其室宜面向林木对朝阳,西有明窗对夕光。静室亦不必拘以山林,或在闹巿,或处社区,或居宫观庙宇,但得其所适,无往而不可。因大药未成,修行人难当寒、暑、饥、渴;而周天火候,又须用一片功夫,不可间断,故要得同志有力者为之保护、供给、服事,方能免去饥寒困苦之扰窃其气,从而可以专志修炼。或谓“缓体处空房”指寤寐之时,则瞑目、掩耳、闭口、啮齿,使身内常闻风雷之声,火气哄哄然而不绝,则神炁自存。离气内营卫,他本或作“离气内荣卫”。坎乃不用聪,他本或作“坎亦不用聪”。兑合不以谈,他本或作“兑合不用谈”、“兑合以不谈”。希言顺鸿濛,他本或作“希言顺以鸿”。三者既关楗,他本或作“三者既关键”。

[5]委志归虚无,无念以为常:铅、汞等在鼎器中自然化合,炼丹人不须愁劳,听其自然而化,寂然无所为,无虑亦无念。自内丹言之,“委志归虚无”指修行之人心无杂念,意不外驰,总与虚无大道化为一体;“无念以为常”指修行人念念相续,常使自身神、炁之运合于天道常轨,勿令间断。内丹于无中生有,养就婴儿,故要聚炁凝神,常常握固即聚炁,念念守默即凝神;聚炁凝神,不可愁劳,当排除杂念,委志虚无,心专不逸,故说“委志归虚无,无念以为常”。无念以为常,他本或作“念念以为常”。

[6]证难以推移,心专不纵横:铅、汞等化合、变化成丹宝,其步骤繁难、复杂,不容易得到证验;修丹者当如法逐步推进,专心致志,不三心二意,方可能成功。或谓铅、汞等药物随炉火之气,在鼎器中推移、变化,虽不易察知其活动过程,但因鼎、炉皆封存密固,所以,能保证丹药专心居于鼎器之中,不至于纵横、逃逸。自内丹言之,修炼有几分功夫,则有几分证验。如果修行人功夫不到,则功夫的证验亦难以出现;内丹的证验随着时日的推移、修行人功夫的深入,将会渐次出现,所贵在于修行人心专而不可纵横。如道书记载,修行人若能勤而行功,夙夜不休,至于百日,或能感觉到自己的两肾犹如汤煎般的火热,或双眼目光炯炯有神,或鼻能闻到异香,或口中有甘甜之津源源而出,全身融融暖暖。随着功夫的深入,各种证验还会源源出现。然对这般功夫的证验,修行人须烛理自明,其心方不为各种境界所转。当然,修行之人静中还会出现多种多样的幻境,大多是由自己神识所化而成。修行人只要心不为所动,见如不见,体同虚空,则神识所现各种幻境自然消散。因此,对于各种神识幻境,修行人总的原则是:一切境界见于目前,皆不得心生起憎、爱之情,所谓自己性中空廓,任他千变万化,一心无动,万邪自退。故“心专不纵横”诚为修炼者所当遵循之要旨。证难以推移,他本或作“证验自推移”。

[7]寝寐神相抱,觉悟候存亡:修金液还丹,无论白昼还是夜晚皆有其功,需要众人轮流看守鼎、炉,观察其火候。即便是睡梦之时,亦当留人关注神丹之事,做到寝寐而不忘;觉醒时分,更当审察丹炉火候的进退、存亡。自内丹言之,修炼之时,切忌昏昧、散乱,无论行、住、坐、卧,皆要绵绵若存,如鸡抱卵,至于功夫纯熟,则昼夜如一,虽当寝寐之间,神亦常惺惺而不昧。因为内丹大药由神、炁交结而成,神、炁始凝,极易漏失,寝寐之际,尤当小心,要防止昏睡之时,沉浸于梦境,导致精漏、走失。故必候其存亡,无论昼夜,皆念兹在兹;至于功夫纯粹,则药材不至消耗,火候不至亏缺。觉悟候存亡,他本或作“觉寤候存亡”。

[8]颜容浸以润,骨节益坚强:铅金得流汞滋养则颜容浸润,流汞得铅金为胎则形体坚强。自内丹言之,神炁相抱,丹基自奠;至宝蕴于中,其精华自然发而在外,在外人看来,修行者气色红润,神采奕奕,身体强健,骨节坚强。

[9]排却众阴邪,然后立正阳:丹药得火烹炼,杂质去除,邪毒之气自消,丹之有益于人的正阳之质得以确立。或谓此二句讲进阳火之功,其撤去阴符,为“排却众阴邪”;添加阳火,为“然后立正阳”。自内丹言之,人之一身,其先天正阳之炁生起,则阴邪自然留存不住。内丹修炼之法,无中生有,夺天地一点真阳结成丹头;然后,昼夜运火,勤而行之,抽去阴气,养之十月而胎圆;三年而功成,则可以体变纯阳;正阳一立,则阴邪尽却。排却众阴邪,他本或作“辟却众阴邪”。

[10]“修之”八句:铅金、流汞等得炉火之气持续不断地烹炼,在鼎器之内化解、蒸馏,其状如云之行、如雨之施;又如春雨笼罩下潺潺而流的小溪,还似冰雪之解冻。其中,铅金居中,流汞则自上至下、自首至尾包裹铅之体,不断翻腾、升降;在这个过程中,因炉火熏蒸的热力作用,丹药在鼎中沸腾,药之表面不断呈现出一个个的小气孔,犹如一个个的小洞;小气孔一会儿生成、一会儿又消失,热气则在小气孔之间往来、流动,这就使不同丹药的药性得到化合、分解。自内丹言之,修行人如果功夫不辍,则效验自然显发:太和之气周匝于其身,溶溶然如山云之腾空,霏霏然似膏雨之遍野,淫淫然若春水之满溪,液液然像河冰之将释;精炁往来一身上下,从头达足,布于上中下三丹田、玄关、窍穴之中,并畅通于四肢;修行人百脉皆融,状如微醉,此皆为丹功之灵验。庶气云雨行,他本或作“蒸气云雨行”。怫怫被容中,他本或作“怫怫被谷中”、“怫怫被器中”。

[11]反者道之验,弱者德之柄:此二句明服丹的效果。“反”指老翁复返于丁壮,耆妪老妇复返成青春少女,此为丹道之验证;“德”即“得”,服丹后,身体柔和,志亦谦逊,丹之效能于人身中得其效验。或谓铅、汞等药物经烹炼而复归其天地元炁生养之本质,此即“道之验”;丹以火炼成,火能成就金丹之体,丹伏于火,此为“弱”,“弱”乃能为丹成之基。自内丹言之,人道用顺,丹道用逆,《道德经》说:“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十六章)此“复”即“反”之意。修丹效验出于虚极、静笃,与天地冥合,然后元炁从一阳而来复;世俗之人皆神向外驰,暴其炁于外,虚不能极,静不能笃,修行人则颠倒而逆行之,抱一无离,归根复命,此为“反者道之验”;“弱”即柔弱,《道德经》说:“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七十六章)又说:“专气致柔,能婴儿乎!”(十章)修丹之根本、要柄在于持其志,无暴其炁,如婴儿之柔弱方可。如果志无所守,炁无所养,丹基则易倾覆,失却修炼之本柄。修行人收视返听,神炁内敛;久之,百脉俱沉,浊气销尽,力弱似不支,昏昏如酒醉,此即是“弱”,乃道之验、德之柄。此句源出于《道德经》:“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四十章)

[12]耘锄宿污秽,细微得调畅:服食金丹后,金丹在人体之内,将全身阴邪污浊尽皆清理、除去,如农夫之耘锄去田地中之杂草;人的四肢百骸乃至筋骨、皮肤、毛孔等细微之处,皆得到润泽、调整,气血格外和畅。自内丹言之,修行人诸虑既息,百骸俱理;修之不辍,则体变纯阳,身中阴邪污秽尽除,五脏清凉,六腑调泰,三百六十骨节无有滞碍,八万四千毫窍尽皆通畅;颜容光泽,骨节坚强,血化白膏,神形俱妙。

[13]浊者清之路,昏久则昭明:丹药未炼之前,尚存有不少杂质,但纯阳之丹却正是由其烹炼提纯而成,故说“浊者清之路”;丹药烹炼的过程中,有阳火、阴符之法,撤火则昏,进火则明,两相交替为用,故说“昏久则昭明”。自内丹言之,金丹始结,脉住炁停,所谓“精神冥合气归时,骨肉融和都不知”;此时,修行之人上、中、下三丹田炁满精足,恍然如在醉梦之中,似乎昏而且浊。修炼者到此境界,切不可放倒,当知昏久则必明,浊久则必清,自此以往,则圆明洞照,虚彻灵通,坤体渐变纯乾。前二句言形之妙,此二句言神之妙;形神俱妙,方能与道合真。

【译文】

《周易·说卦》以坎取象耳,离取象目,兑取象口;又八卦配五行,则坎为水、离为火、兑为金。炼丹之时,当密封火炉,使水、火相激发于其内,以保证火之热力不至于外逸,从而提高炉温;在这个过程中,还要封固鼎器,使鼎中金液不至于沸腾溢出,此即“耳、目、口三宝,固塞勿发扬”。“真人”即所谓铅、汞等还丹真宝;刚开始,铅、汞等丹药潜伏于鼎器的底部,犹如伏于深渊之中;进火炼之,则融化为液,其中,铅居中而汞围绕其外,铅于沸腾的汞液中上下浮动、徘徊,然始终不偏离其中心点,此谓“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炼丹时,炉火在炉中旋曲、升降、徘徊,炼丹者则以在炉旁通过打开炉门直接观察,或者关上炉门仔细谛听等方式来确定炉火的大小;炉门的开与阖,在于调节、观察火候,目的当然是要合固鼎内丹药之精。炉火之用既以合固鼎内丹精为功,无论是进阳火之动,还是退阴符之静,皆应以此为枢辖,如此则火候的动静变化不至于竭穷。离为火,炉火之气不能使其炎之于外,而当令其养育、护卫鼎中丹宝于内。坎为耳,于此借用为炉鼎的缝隙,当闭塞其缝隙,使炉中火力更加旺盛。兑为口,鼎器之口要封固,以免鼎内丹药在烹炼的过程中溢出、逃逸。如果炉门、缝隙与鼎口这三处关键的部位闭紧、密固,则铅、汞等药物就能从容、缓缓地融化,浮游于鼎器之中,自然呈现出天地开辟之前阴阳二气混沌不分的状貌,并安处于有容积空间的鼎器之中。铅、汞等在鼎器中自然化合,炼丹人不须愁劳,听其自然而化,寂然无所为,无虑亦无念。铅、汞等化合、变化成丹宝,其步骤繁难、复杂,不容易得到证验;修丹者当如法逐步推进,专心致志,不三心二意,方可能成功。修金液还丹,无论白昼还是夜晚皆有其功,即便是睡梦之时,亦当留人关注神丹之事,做到寝寐而不忘;觉醒时分,更当审察丹炉火候的进退、存亡。铅金得流汞滋养则颜容浸润,流汞得铅金为胎则形体坚强。丹药得火烹炼,杂质去除,邪毒之气自消,丹之有益于人的正阳之质得以确立。铅金、流汞等得炉火之气持续不断地享炼,在鼎器之中不断化解,其状如云之行、如雨之施;又如春雨笼罩下潺潺的小溪,还似冰雪的解冻。其中铅金居中,流汞则自上而下,自首至尾包裹铅之体,不断翻腾、升降;在鼎中沸腾,药的表面不断呈献一个个小的气孔,犹如一个个小的洞,它们一会儿生成,一会儿消失。丹药的服食,能使老翁复返于丁壮,耆妪老妇复返成青春少女,服丹者身体柔和,志亦谦逊,全身阴邪污浊尽皆清理、除去,人的四肢百骸乃至筋骨、皮肤、毛孔等细微之处,皆得到润泽、调整,气血格外和畅。丹药未炼之前,尚存有不少杂质,但纯阳之丹却正是由其烹炼提纯而成;丹药烹炼的过程中,有阳火、阴符之法,撤火则昏,进火则明,两相交替为用。

世人好小术章第六十七

【题解】

本章戒修丹者务旁门小术无益,明丹道之法简约而不繁。

还丹之道,乃大道而非小术,乃正道而非邪说;须寻明师指点,有其节次、功夫,非一蹴而就,且非其类不能获得成功。

世人好小术,不审道浅深[1]。弃正从邪径,欲速阏不通[2]。犹盲不任杖,聋者听宫商[3]。没水捕雉兔,登山索鱼龙[4]。植麦欲获黍,运规以求方[5]。竭力劳精神,终年无见功[6]。欲知服食法,事约而不繁[7]。

【注释】

[1]世人好小术,不审道浅深:世俗之人欲学此丹法之道者,却往往偏爱各种小的方术,无大的识见,不能察知大道的深广,得一小法则喜不自禁,自以为天下无能知此,实所以自蔽。

[2]弃正从邪径,欲速阏(è)不通:一些人甚至宣扬歪理、邪说,而反谤正道;穿凿真经,以取信末学;妄以授妄,迷以传迷;还有一些人喜欢寻找所谓炼丹之疾径,务求速效,不知炼丹自有节次、功夫,非一蹴而就者,结果欲速而不达,与丹之正道相违背,虽用功至多,获成就者寡,有始而无终。阏,堵塞之意。正,丹法之正道。弃正从邪径,他本或作“弃正从蹊径”。欲速阏不通,他本或作“欲疾阏不通”。

[3]犹盲不任杖,聋者听宫商:世之学此道者,不肯屈己参访,寻明师指点;或惑于道听途说,不择师之邪正;或不通至理,强以己之臆说,妄合丹经;或惟好小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皆局限于一己之偏见,自以为足,此等之人,何异于盲者之不倚靠拐杖,聋者之听宫商之音而一无所辨。犹盲不任杖,他本或作“盲者不柱杖”

[4]没水捕雉兔,登山索鱼龙:野鸡、野兔本居于山陵,鱼与龙习惯生活在水中;如欲捕野鸡、野兔而入于水中,欲索鱼、龙而登上山陵,岂能得之!亦如还丹,既取舍之有乖,在是非之宁无别。没水捕雉兔,他本或作“投水捕雉兔”。

[5]植麦欲获黍,运规以求方:种下的是麦种,却期望收获黍米;用画圆的圆规,来画方矩。此喻还丹之道,非其类则不能获得成功。运规以求方,他本或作“运圆以求方”。

[6]竭力劳精神,终年无见功:虽竭其智力,劳其精神,不知丹道之由,徒尽终年之功,乃至皓首,茫然无所成。终年无见功,他本或作“终年不见功”。

[7]欲知服食法,事约而不繁:欲知还丹服食之法,甚简约而不繁难。欲知服食法,他本或作“欲知伏食法”。事约而不繁,他本或作“事约而不烦”。

【译文】

世俗之人欲学此丹道之法,却往往偏爱各种小的方术,不能察知大道的深广。他们放弃正道的学习,却宣扬、践履歪理、邪说;寻找一些所谓炼丹的疾径,务求速效,结果却欲速而不达,与丹之正道相背离。此等之人,犹如盲者之不倚靠拐杖,聋者听宫商之音而一无所辨;欲捕野鸡、野兔而入于水中,欲索鱼、龙而登上山陵;种下麦种,却期望收获黍米;或用圆规,来画方矩。虽竭其智力,劳其精神,徒尽终年之功,乃至皓首,茫然无所成。须知还丹服食之法,甚简约而不繁难。

太阳流珠章第六十八

【题解】

本章阐明丹药交结成丹的过程与原理。

自外丹言之,“太阳流珠”乃汞之别名;汞在烧合之时,非铅金不能留存之;铅与汞相合,化为白液,渐复凝成坚冰之状,称之为“金华”;将之打破后,其状如马齿之形。在火候方面,紧接着阳火之后,及时继之以阴符,以密固、资护丹药于封闭的鼎器内,此为“迫促时阴,拘畜禁门”。铅金可以熔化为液,也即是“水”,此为“金生水”,铅金即为水之“慈母”;铅之液与汞相配,化为白液,此为“孝子”,后又凝成至坚之“金华”,水反为金,故说“孝子报恩”。铅金出于土,此谓“土生金”;铅金又可以熔化为水,此为“金生水”。故土是铅金之父,水则是土之孙;炼丹鼎炉亦皆以土涂于内壁,使铅金、流汞不逃逸,炼丹之成实有赖于土之功,故说“严父施令,教敕子孙”。以炎火炼铅金,火旺则能销金,此为“火性销金”;铅金化为液水,以铅液之水方能制伏有丹砂、木精之喻的流汞,此谓“金伐木荣”。还丹的过程繁难,情况复杂多变,需要有经验的明师根据不同情况给予指点,书本所载,很难将其技术、细节披露无遗。

自内丹言之,以“太阳流珠”也即是“汞”喻心、神,心、神乃意识之主,人之意识常为外物所牵引,故说其“常欲去人”;“金华”喻先天元阳祖炁,由坎水之肾精升华而成。人身之神与炁、精,犹如水、火,人身精、炁充盈则水盛,水盛则妄火不炎,妄火不炎则心定、神和而脉住。因神得精、炁之旺则明而不昏,精、炁得神火之烹则腾而升华,神与炁、精两相和合,升华为先天元阳祖炁,此炁发生之时,呈现活泼泼的流动状态,故称其为“液”;又其为坎水也即肾精之本,以五行言之,金能生水,故其属性当为金;丹道贵逆,要复命、归根,即回到源头、本根,方能常存其生机,这以丹经术语来说,即是求取“水中金”;金于五色为白,可称其为“白液”;先天元阳祖炁先动后静,归于丹田、炁穴,结成金丹,此即为“凝”;又因金之属性本坚刚,故谓之“凝而至坚”。“金华”喻一阳初动之丹头,丹头只是先天炁;丹头初结,只在顷刻之间,故说“金华先唱,有顷之间”。丹头既结,渐养渐成,氤氲活动,故说“解化为水”;无质生质,凝结成丹,犹如马齿、阑干之状,“马齿”以白而坚的马齿比喻丹之坚、白,一说“马齿”乃借蔬菜中的马齿苋为喻,形容丹之状呈花瓣样排列。“阑干”或言其为“琅玕”,即宝珠。人之心思易散乱,此乃神识之火炎上的本性;欲使神识不散乱,须将之与真炁相合,神往与炁相抱,此即“阳乃往和”;如此,则神之阳性与炁之阴情一倡一和,皆出于自然,非人力所可强致,此即“情性自然”。当迫近阴静之极的时候,丹田之中一阳初动,修炼之人趁此时机以进火、采药,不可过之,亦不可不及,此之谓“迫促时阴”;既采得药,还要行周天火候,将之送归炉中以煅炼,如此则神与精、炁相拘,聚于丹田,煅成至宝,此谓“拘畜禁门”。“木”可喻真性而“火”可喻神识,木生火,即真性化神识,此乃五行顺生,真性与神识也即木与火实为伴侣,此为“相据以生”;但内丹要由纷乱之神识中复归清净之真性,此为火反生木,此即“五行错王”。同理,“金”可喻炁而“水”可喻精,炁化为精,此为五行顺生,炁与精即金与水实乃合处,此为“相据以生”;但内丹要炼精化炁,此为水反生金,此亦为“五行错王”。欲炼精以化炁,当以神火以烹之,方能成功,此为“火性销金”;神识杂乱,当以精、炁以制伏之,方能呈现出莹洁之真性,此为“金伐木荣”。坎水之精、炁,其生数为一;离火之神,其生数为二,合坎、离即水、火而成三,谓取坎填离,也就是神与炁、精相抱;戊己之脾土喻真意,其数为五,“三五与一”,指坎水之精、炁与离火之神,在脾土真意的调节下,混融化为真一之炁。当此之时,窈窈冥冥生恍惚,恍恍惚惚结成团,而天地之至精孕于其中;其妙须口传心授,难以尽形容于书本、笔端。

太阳流珠,常欲去人;卒得金华,转而相因;化为白液,凝而至坚[1]。金华先唱,有顷之间;解化为水,马齿阑干[2]。阳乃往和,情性自然;迫促时阴,拘畜禁门[3]。慈母育养,孝子报恩;严父施令,教敕子孙[4]。五行错王,相据以生;火性销金,金伐木荣[5]。三五与一,天地至精;可以口诀,难以书传[6]。

【注释】

[1]太阳流珠,常欲去人;卒得金华,转而相因;化为白液,凝而至坚:丹砂其色赤红,被称为“太阳之精”;而汞则出于丹砂,俗称“水银”,常闪烁有光亮,以其游走不定,故称“太阳流珠”,实乃“汞”之别名;因其得火便走,故说其“常欲去人”。汞在烧合之时,非铅金不能留存之;欲得铅金制汞,须以铅金投入鼎炉中烧炼,使之先化为液;此铅金之液与流汞相合,化为白液,然后渐复凝结成坚冰之状,称之为“金华”,此即“卒得金华,转而相因;化为白液,凝而至坚”。内丹以“太阳流珠”也即是“汞”喻心、神,心、神乃意识之主,人之意识常为外物所牵引,故说其“常欲去人”;“金华”喻先天元阳祖炁,由坎水之肾精升华而成。人身之神与炁、精,犹如水、火,人身精、炁充盈则水盛,水盛则妄火不炎,妄火不炎则心定、神和而脉住。因神得精、炁之旺则明而不昏,精、炁得神火之烹则腾而升华,神与炁、精两相和合,升华为先天元阳祖炁,此炁发生之时,呈现活泼泼的流动状态,故称其为“液”;又其为坎水也即肾精之本,以五行言之,金能生水,故其属性当为金;丹道贵逆,要复命、归根,即回到源头、本根,方能常存其生机,这以丹经术语来说,即是求取“水中金”;金于五色为白,可称其为“白液”;先天元阳祖炁先动后静,归于丹田、炁穴,结成金丹,此即为“凝”;又因金之属性本坚刚,故谓之“凝而至坚”。相因,相依之意。凝而至坚,他本或作“凝而正坚”。

[2]金华先唱,有顷之间;解化为水,马齿阑干:炼丹要先融化铅金,铅金得火烹炼,很短的时间内便能熔解、转化为铅液;铅金之液与汞相合,待其冷凝后,结成黄芽,其平如镜,其色如黄金,将之打破后,其状如马齿之形,具温润之性。自内丹言之,“金华”喻一阳初动之丹头,丹头只是先天炁;丹头初结,只在顷刻之间,故说“金华先唱,有顷之间”。丹头既结,渐养渐成,氤氲活动,故说“解化为水”;无质生质,凝结成丹,犹如马齿、阑干之状,故说“马齿阑干”。以白而坚的“马齿”比喻丹之坚、白,一说“马齿”乃借蔬菜中的马齿苋为喻,形容丹之状呈花瓣样排列。阑干,或言其为“琅玕”,《尚书·禹贡》有“球琳琅玕”,即宝珠;或谓其为“玕”,形容丹之温润。金华先唱,他本或作“金华先倡”。有顷之间,他本或作“食顷之间”。马齿阑干,他本或作“马齿玕”、“马齿琅玕”。

[3]阳乃往和,情性自然;迫促时阴,拘畜禁门:太阳流珠也即是汞,之所以能往而与铅液相合,这是由它们的化学属性所决定的;汞包裹铅液于其中,逼迫之、促动之,及时拘存、蓄止于封闭的鼎器之内。或谓阳汞往与阴铅相合,因其阳性、阴情得其类,故能自然相混融,此即为“阳乃往和,情性自然”;在火候方面,紧接着阳火之后,及时继之以阴符,以密固、资护丹药于封闭的鼎器内,此为“迫促时阴,拘畜禁门”。自内丹言之,人之心思易散乱,此乃神识之火炎上的本性;欲使神识不散乱,须将之与真炁相合,神往与炁相抱,此即“阳乃往和”;如此,则神之阳性与炁之阴情一倡一和,皆出于自然,非人力所可强致,此即“情性自然”。当迫近阴静之极的时候,丹田之中一阳初动,修炼之人趁此时机以进火、采药,不可过之,亦不可不及,此之谓“迫促时阴”;既采得药,还要行周天火候,将之送归炉中以煅炼,如此则神与精、炁相拘,聚于丹田,煅成至宝,此谓“拘畜禁门”。或谓人身体中的后天阴邪之气未化,修炼之士当时刻谨慎,袪除这些时不时冒出的阴邪之气,此为“迫促时阴”;护持正念,须臾不离于大道,故说“拘畜禁门”。迫,逼之意。促,近之意。时,时候。阴,火候中的“阴符”。拘,拘执,指火候中“采药”。畜,蓄聚,指火候中的“封藏”。禁门,古代的皇宫称禁中,“禁门”喻丹田、中宫之黄庭。畜,他本或作“蓄”。

[4]慈母育养,孝子报恩;严父施令,教敕子孙:铅金可以熔化为液,也即是水,此为“金生水”,铅金即为水之“慈母”;铅之液与汞相配,化为白液,此为“孝子”,后又凝成至坚之“金华”,水反为金,故说“孝子报恩”。铅金出于土,此谓“土生金”;铅金又可以熔化为水,此为“金生水”。故土是铅金之父,水则是土之孙;炼丹鼎炉亦皆以土涂于内壁,使铅金、流汞不逃逸,炼丹之成实有赖于土之功,故说“严父施令,教敕子孙”。自内丹言之,真炁之生,有赖于阴静之极,故静为动之母、为燥之君;且真炁孕于下丹田之坤腹,此犹母之胞,故说“慈母育养”。一阳初动,真炁擒制真汞,以制伏神识所生的各种杂念;并行周天火候,经督脉飞上头顶昆仑,又复回于丹田坤母之舍,与真汞交结而成丹,此即“孝子报恩”。“严父”喻神识之主,即人的真性;神识纷呈,然皆源出于人之真性,故以子孙继踵喻之;思虑杂乱而不精专,则是子孙不孝,此时严父当敕令之归于正,也即从杂乱的思虑中回归到清净之真性。慈母育养,他本或作“慈母养育”。严父施令,他本或作“严父施政”。另外,他本在“孝子报恩”与“严父施令”之间还有“遂相衔咽,咀嚼相吞”二句;《道藏》彭晓本经文中此处无“遂相衔咽,咀嚼相吞”句,然其注文中有“相衔相吞者,乃龙虎交气也”的解释,则其经文经过后人删改;句之意乃形容铅金与流汞相融之状貌。

[5]五行错王,相据以生;火性销金,金伐木荣:木、火、土、金、水五行相错而旺,如木旺则克土,土旺则克水,水旺则克火,火旺则克金,金旺则克木,此即“五行错王”。木、火、土、金、水五行又依次相生,如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此谓之“相据以生”。火旺则克金,此合于“五行错王”之理;然杀中有生,火性虽销熔金,金得火炼反能成其器,此又与“相据以生”之理同;金性能克木,此亦合于“五行错王”之理,然木得金伐反能为器用,此亦合于“相据以生”之理。炼丹之道亦如之,以炎火炼铅金,火旺则能销熔金,此为“火性销金”;铅金化为液水,以铅液之水方能制伏有丹砂、木精之喻的流汞,此谓“金伐木荣”。自内丹言之,“木”可喻真性而“火”可喻神识,木生火,即真性化神识,此乃五行顺生,真性与神识也即木与火依次相生、实为伴侣,此为“相据以生”;但内丹要由纷乱之神识中复归清净之真性,要求火反生木,由火旺逆回到木旺,此亦与“五行错王”之理合。同理,“金”可喻炁而“水”可喻精,炁化为精,此为五行顺生,炁与精即金与水实乃合处,此为“相据以生”;但内丹要炼精化炁,此为水反生金,由水旺逆回到金旺,此亦为“五行错王”。欲炼精以化炁,当以神火以烹之,方能成功,此为“火性销金”;神识杂乱,当以精、炁以制伏之,方能呈现出莹洁之真性,此为“金伐木荣”。或谓离宫心液,采之当在下弦退阴符的沐浴之时,下弦象秋,位在酉,乃金旺之时,故说“火性”销熔于“金”之下弦酉时;坎宫之金液,采之当在上弦进阳火的沐浴之时,上弦象春,位在卯,乃木荣之时,故说“金”被伐于“木荣”之卯时。王,旺之意。据,凭借之意。销,熔之意。

[6]三五与一,天地至精;可以口诀,难以书传:五行生成之数,水之生数为一,火之生数为二;外丹以水喻铅液,其数为一,以火喻流汞,其数为二。炼丹之炉灶由土垒成,一些炼丹之鼎,其内壁亦涂有土,土之生数为五。铅、汞乃炼丹最主要、最常用的药物,合铅与汞,其数为三;鼎、炉皆与土相关,土数为五,此即“三五”。“一”指铅、汞投入鼎炉中,所熔化而成之液,此鼎中之液其数亦为一,故说“三五与一”。还丹之道不离铅、汞,铅、汞乃天地阴阳之气的精华,故为天地间至精之物。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还丹的过程繁难,情况复杂多变,需要有经验的明师根据不同情况给予指点,书本所载,很难将其技术、细节披露无遗,故说“可以口诀,难以书传”。或谓“三五”指“三性”、“二味”。三性,指炉火、铅金、木汞;或谓铅水、汞火与鼎炉之土,称为“三性”;铅、汞入鼎炉中煅造,称“三性会合”。二味,指铅、汞,或者龙、虎。此“三性”、“二味”即所谓“三五”,“一”指金丹,此为天地至精;炼丹之法,可以口诀,难以书传,不可与俗人轻议之。自内丹言之,坎水之精、炁,其生数为一;离火之神,其生数为二,合坎、离即水、火而成三,谓取坎填离,也就是神与炁、精相抱;戊己之脾土喻真意,其数为五,“三五与一”,指坎水之精、炁与离火之神,在脾土真意的调节下,混融化为真一之炁。当此之时,窈窈冥冥生恍惚,恍恍惚惚结成团,而天地之至精孕于其中;其妙须口传心授,难以尽形容于书本、笔端。或谓“三”,指心、肺、肝之炁,“五”指脾之炁,“一”指肾之炁,欲成金丹,须凭借此五炁,所谓“五炁朝元”,此为“天地至精”;其法可以口诀,难以书传。

【译文】

“太阳流珠”乃汞之别名,常欲离人而去;得铅金之液与汞相合,铅、汞相扭结,转化为白色的液体,然后渐复凝结成坚冰之状。炼丹要先融化铅金,铅金得火烹炼,很短的时间内便能熔解、转化为铅液;铅金之液与汞相合,待其冷凝后,结成黄芽,称作“金华”;将之打破后,其色如马齿之坚白,其状如宝珠之形。阳汞往与阴铅相合,因其阳性、阴情得其类,故能自然相混融;在火候方面,紧接着阳火之后,要及时继之以阴符,以密固、资护丹药于封闭的鼎器内。铅金得火熔化为液,铅金乃铅液之“慈母”;铅金不断熔为液,此为“慈母养育”;铅金之液与汞相配,化为白液,此为“孝子”;后又凝成至坚之“金华”,水反为金,故说“孝子报恩”。铅金出于土,土是铅金之父;铅金又可以熔化为水,此水则是土之孙;炼丹炉灶皆以土垒而成,且要以土涂于鼎器之内壁,使铅金、流汞不逃逸,故炼丹之成实有赖于土之功,此为“严父施令,教敕子孙”。木、火、土、金、水五行相错而旺,又相继而生,火性虽销金,然金得火炼反能成其器;金性能克木,而木得金伐反能为器用;炼丹之道亦如之,以炎火炼铅金,火旺则能销金,此为“火性销金”;铅金化为液水,以铅液之水方能制伏有丹砂、木精之喻的流汞,此谓“金伐木荣”。铅、汞乃炼丹最主要、最常用的药物,外丹以“水”喻铅液,其数为一;以“火”喻流汞,其数为二;合铅与汞,其数为三;鼎、炉皆与土相关,土数为五,此即“三五”;“一”指铅、汞投入鼎炉中,所熔化而成之液,其数亦为一,故说“三五与一”。还丹之道不离铅、汞,铅、汞乃天地阴阳之气的精华,故为天地间至精之物。还丹的过程繁难,情况复杂多变,需要有经验的明师根据不同情况给予指点,书本所载,很难将其技术、细节披露无遗,故说“可以口诀,难以书传”。

子当右转章第六十九

【题解】

本章主要阐述丹道阳火、阴符之妙旨,认为五行生克之理合于丹药情性之自然。

自外丹言之,因月亮初升在西方,丹道以“子当右转”喻铅液由铅金熔解而得。因太阳升起在东方,丹道以“午乃东旋”喻流汞出于有“太阳之精”称号的丹砂木精。“卯酉界隔”喻阳火、阴符阴阳各半。“龙”喻流汞,“铅”喻白虎,流汞得火烹炼而能蒸发、吐气,铅液则能牢牢牵引住流汞,铅、汞相交融,一呼一吸,即“龙呼于虎,虎吸龙精”;两相饮食,交相制伏,自然结丹。鼎中铅金得火气烹炼,其光耀遍于器内,犹如金气承火而经天;汞得铅伏,不敢逃逸。此皆五行相制之理,实乃出于其各自情性之自然。

自内丹言之,子为坎、为水,喻人身之精、炁;午为离、为火,喻人之心、神。所谓“右转”“东旋”,指颠倒坎离;其中,坎居北,于人身而言,为下丹田之炁穴,修炼时,必欲使向下顺流的精、炁沿督脉逆而上升,此为“右转”;离居南,于人身而言,神识居上丹田之神室,修炼时,必欲使炎上发散的神火、心识逆而下降,此为“东旋”。子右转加酉,主要为炼精化炁的阶段,以炼精、炁为主,炼神则为宾;午东旋加卯,则主要为炼神合性的阶段,以炼神为主,炼精、炁则为宾。作丹之时,以己之神光下照炁穴,此为驱龙下呼于虎;静久则一阳来复,炁与神相抱,此为虎吸龙之精;神、炁相扭结,一呼一吸,两相饮食,咀嚼相吞,此乃神、炁交媾之景象。神与炁始则相贪、中则相衔、终则相吞,功夫自浅而深。神入炁而为胎,如狸犬之守鼠;药得火而成丹,如鸟雀之畏鹯,皆由其物类相制,一见则自然降伏,此所以不敢作声。

子当右转,午乃东旋;卯酉界隔,主定二名[1]。龙呼于虎,虎吸龙精;两相饮食,俱相贪便;遂相衔咽,咀嚼相吞[2]。荧惑守西,太平经天;杀气所临,何有不倾[3]。狸犬守鼠,鸟雀畏鹯;各得其功,何敢有声[4]?

【注释】

[1]子当右转,午乃东旋;卯酉界隔,主定二名:地支十二辰排列成一个圆圈,则子居北、午居南、卯居东、酉居西。子为水、为坎、为月,喻炼丹所用之铅液;“右转”指子转至西方酉金之位,因月亮初升在西方,丹道以“子当右转”喻铅液由铅金熔解而得。午为火、为离、为日,喻炼丹所用之流汞;“东旋”指午旋转至东方卯木之位,因太阳升起在东方,丹道以“午乃东旋”喻流汞出于有“太阳之精”称号的丹砂木精。丹砂木精可以“卯”为喻,卯为木、居东方,四兽中配青龙;铅金可以“酉”为喻,酉为金、居西方,四兽中配白虎;卯木主春分、酉金主秋分,“春分、秋分,昼夜平分”,丹道以“卯酉界隔”喻阳火与阴符的界限,或谓其可喻铅、汞阴阳各半,实力相当;卯、酉二者所主之名,一为阳火、一为阴符,一为龙、一为虎,一为汞、一为铅,此为“主定二名”。或谓“子当右转,午乃东旋”指铅、汞俱得火烹而流转;“卯酉界隔”指铅、汞相对恃,不分上下;“主定二名”指铅金、流汞在丹道中有其各不相同的功能、称号。自内丹言之,子为坎、为水,喻人身之精、炁;午为离、为火,喻人之心神。所谓“右转”“东旋”,指颠倒坎离;其中,坎居北,于人身而言,为下丹田之炁穴,修炼时,必欲使向下顺流的精、炁沿督脉逆而上升,此为“右转”;离居南,于人身而言,神识居上丹田之神室,修炼时,必欲使炎上发散的神火、心识逆而下降,此为“东旋”。子右转所加之“酉”,乃是肾水中之阳炁,即炼精所化的先天真一之炁,也称“真铅”、或谓“精魄”;午东旋所加之“卯”,乃是心神中所寓真性,也称“真汞”、或谓“魂神”。十二辰布成一圆圈,其相对者则相克,如子水与午火相冲,子水旺则午火衰;卯木与酉金相冲,卯木旺则酉金衰,如此等等,反之亦如此;“卯酉界隔”喻指内丹修炼过程中,炼神与精、炁有先后阶次与主宾之分,如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等不同阶段,其功夫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子右转加酉,主要为炼精化炁的阶段,以炼精、炁为主,炼神则为宾;午东旋加卯,则主要为炼神合性的阶段,以炼神为主,炼精、炁则为宾。如《悟真篇》所说“谁识浮沉定主宾”,“饶他为主我为宾”,此为“卯酉界隔”的喻意。因炼神与炼精、炁,炼魂神与炼精魄乃互为主、宾的关系,故说“主定二名”,一作“主客二名”。或谓“子当右转”也即丹经所说的“金水合处”,指西方酉金右转至子位,即所谓“虎向水边生”;“午乃东旋”也即丹经所说的“木火为侣”,指东方卯木旋转至于午,即所谓“龙从火里出”。或谓子为六阳之首,喻一阳来复之时,从子以至于巳,六阳全,此为进阳火之事;午为六阴之首,乃一阴来姤之时,从午以至于亥,六阴纯,此为退阴符之事。其中,卯、酉则为阴阳出入之门户,卯为木、在东,为主,司生炁;酉为金、在西,为客,司杀气。木性柔,象龙;金情刚,象虎。炼丹有杀有生,有主有客,生杀并用。午乃东旋,他本或作“午来东旋”。主定二名,彭晓本此句经文作“主定二名”,而其注文则作“主客二名”;他本此句经文亦多有作“主客二名”者。

[2]龙呼于虎,虎吸龙精;两相饮食,俱相贪便;遂相衔咽,咀嚼相呑:“龙”喻流汞,“铅”喻白虎,流汞得火烹炼而能蒸发吐气,铅液则能牢牢牵引住流汞,铅、汞相交融,一呼一吸,即“龙呼于虎,虎吸龙精”;两相饮食,俱相贪恋,衔咽咀嚼,交相制伏,自然结丹。自内丹言之,作丹之时,以己之神光下照炁穴,此为驱龙下呼于虎;静久则一阳来复,炁与神相抱,此为虎吸龙之精;神、炁相扭结,一呼一吸,两相饮食,咀嚼相呑,此乃神、炁交媾之景象:始则相贪,中则相衔,终则相吞,功夫自浅而深。虎吸龙精,他本或作“虎吸其精”。俱相贪便,他本或作“俱相贪荣”、“俱相贪并”。“遂相衔咽,咀嚼相呑”二句,他本此二句位在上章“慈母育养,孝子报恩”下,朱熹整理《周易参同契》,将之移至此处。

[3]荧惑守西,太平经天;杀气所临,何有不倾:“荧惑”指火星,“太平”当作“太白”,指金星。西为金所居之方位,鼎中铅金得火气烹炼,流转于器中,故说“荧惑守西,太白经天”;铅金得火炼而盛明,其光耀遍于器内,犹如金气承火而经天。金有肃杀之气,铅金之气既临,则流汞为其所吸引,倾向于铅金,不敢逃逸,故说“杀气所临,何有不倾”。自内丹言之,“荧惑守西”即以神识之火照入炁穴,方能炼金精以化炁,此即前章所云“火性销金”;“太白经天”即以精、炁制伏杂乱之神识,方能呈现出莹洁之本来真性,此即前章所云“金伐木荣”。“杀气所临,何有不倾”,指精、炁腾而飞上以擒住神,神与精、炁相抱,而自出以相投。荧惑星由于呈红色,荧荧像火;在天空中运行,时而从西向东,时而从东向西,情况复杂,令人迷惑,所以称为“荧惑”;守疑“在”之误;五行中火主礼,荧惑有行为失礼的意思,其出现预示有僭乱之事,若隐没则其事停止;古代星占家常以荧惑所在的分野来占卜该地的吉凶;“荧惑守西”即荧惑随太白而行,此意味着有战事、忧患。太平经天,即“太白经天”,是一种天文现象,“太白”指太白星,也就是金星,金星有肃杀之气,古代星占家以其为战争之星;“经天”是古代天文学上的术语,即“昼见”,也就是天亮了还看得见的意思。《汉书·天文志》说:“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王,是为乱纪,人民流亡。”

[4]狸犬守鼠,鸟雀畏鹯(zhān);各得其功,何敢有声:“狸犬”喻铅,“鼠”喻流汞,以铅伏汞,犹如“狸犬守鼠”。又鸟雀易惊飞,可以之喻流汞;“鹯”则喻铅,“鸟雀畏鹯”,亦喻以铅伏汞。或谓以火销熔铅金,乃“狸犬守鼠”;汞得铅伏,乃“鸟雀畏鹯”,此皆五行相制之理,非人力之所强制,实乃出于其各自情性之自然,故说“各得其功,何敢有声”。自内丹言之,神入炁而为胎,如狸犬之守鼠;药得火而成丹,如鸟雀之畏鹯,皆由其物类相制,一见则自然降伏,此所以不敢作声。狸犬,即猫。鹯,一种猛禽。狸犬守鼠,他本或作“狸之捕鼠”。鸟雀畏鹯,他本或作“雀之畏鹯”。各得其功,他本或作“各得其剋”、“各得其性”。

【译文】

子居北、午居南、卯居东、酉居西。子为水、为坎、为月,喻炼丹所用之铅液;“右转”指子转至西方酉金之位,因月亮初升在西方,丹道以“子当右转”喻铅液由铅金熔解而得。午为火、为离、为日,喻炼丹所用之流汞;“东旋”指午旋转至东方卯木之位,因太阳升起在东方,丹道以“午乃东旋”喻流汞出于有太阳之精称号的丹砂木精。卯木主春分,酉金主秋分,“春分、秋分,昼夜平分”,丹道以“卯酉界隔”喻阳火与阴符的界限;卯、酉二者所主之名,一为阳火、一为阴符,此为“主定二名”。龙喻流汞,铅喻白虎,流汞得火烹炼而能蒸发吐气,铅液则能牢牢牵引住流汞,铅、汞相交融,一呼一吸,即“龙呼于虎,虎吸龙精”;两者相饮食,俱相贪恋,衔咽咀嚼,交相制伏,自然结丹。荧惑指火星,太白指金星,西为金所居之方位,以炉火烹炼鼎中铅金,为“荧惑守西”;铅金得火炼而盛明,流转于器中,其光耀遍于器内,故说“太白经天”。金有肃杀之气,铅金之气既临,则流汞为其所吸引、倾向于铅金,不敢逃逸,故说“杀气所临,何有不倾”。以火销熔铅金,乃“狸犬守鼠”;汞得铅伏,乃“鸟雀畏鹯”,此皆五行相制之理,非人力之所强制,实乃出于其各自情性之自然,故说“各得其功,何敢有声”。

不得其理章第七十

【题解】

本章阐明修金液还丹必须明其真理,方能获得成功。

不得其理,难以妄言[1]。竭殚家产,妻子饥贫;自古及今,好者亿人;讫不谐遇,希有能成;广求名药,与道乖殊[2]。如审遭逢,睹其端绪;以类相况,揆物终始[3]。

【注释】

[1]不得其理,难以妄言:修金液还丹,如果不知晓阴阳相配合之理,则不能以臆测、妄想之言论之。难以妄言,他本或作“难为妄言”。

[2]“竭殚(dān)”八句:一些人为了修金液还丹,广求各种名药,竭尽、虚费家中资财,连带拖累妻子儿女;自古及今,好此还丹之道者,计不下亿人,最终却不能够善遇明师,不知晓真诀,其法既与道违,故很少有能成功者。竭殚,穷尽之意。讫,完结,截止。谐,和谐,办妥。乖殊,差失、违背之意。讫不谐遇,他本或作“讫不谐偶”。“广求名药,与道乖殊”二句,他本经文或夺此二句。名药,他本或作“石药”。

[3]如审遭逢,睹其端绪;以类相况,揆物终始:修丹者审慎明察其所遭逢的金丹修炼之法,睹察丹法之端倪、头绪;炼丹所用药物的搭配合于五行之理,加上能揆度炼丹阴阳消息之终始过程,就可以获得成功。端绪,头绪。况,比方。或谓“以类相况”,即丹药五位相得而各有合。揆物终始,即揆度丹道文、武火候之理。揆,推测、揣度。

【译文】

修金液还丹,如果不知晓阴阳相配合之理,岂能臆测、妄言论之。一些人为修丹,广求各种名药,竭尽、虚费家中资财,连带拖累妻子儿女;自古及今,好此还丹之道者,计不下亿人;最终却不能够善遇明师、不知晓真诀,其法既与道相违背,故很少有能成功者。修丹者如果能审慎明察其所遭逢的金丹修炼之法,睹察丹法之端倪、头绪;炼丹所用药物的搭配合于五行生克之理,且能揆度炼丹阴阳消息之终始过程,就可以获得成功。

五行相克章第七十一

【题解】

本章明丹道当法阴阳、五行生克之妙理,精勤专一以行之,方能成功;丹成之后,功效至灵至验。

五行相克,更为父母;母含滋液,父主禀与[1]。凝精流形,金石不朽[2]。审专不泄,得为成道[3]。立竿见影,呼谷传响;岂不灵哉,天地至象[4]!若以野葛一寸、巴豆一两,入喉辄僵,不得俛仰;当此之时,虽周文揲蓍,孔子占象,扁鹊操针,巫咸扣鼓,安能令苏,复起驰走[5]?

【注释】

[1]五行相克,更为父母;母含滋液,父主禀与:金、木、水、火、土五行既相克、又相生;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此为“五行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此为“五行相生”,故说五行之间“更为父母”。或谓五行中,金生水,金为水之父母,然而金生水则金本身即衰;木生火,木为火之父母,然而木生火则木本身即被克,此即“五行相克,更为父母”。或谓金克木,此为“五行相克”;然金动则生水,水又可生木,此为“更为父母”,他皆类此。《周易》中,乾可以取象天与父,坤可以取象地与母,《乾·彖》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坤·彖》说:“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周易·系辞》说:“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天气降而至于地,地受之而成其生育万物之功;人则以父精、母血结胎而生;丹则以铅、汞等相交结而成,铅、汞一阴一阳,阳主禀与生成之妙、阴主含储滋养之功,它们之间虽阴阳相克制,却为丹之父母。以内丹言之,丹道当法五行生克之妙。内丹有所谓上药三品,即坎之精、炁与离之神;坎为水、喻精,金则喻炁,金、水合处,喻指人之精、炁相含育,炼内丹求取“水中金”,即指炼精以化炁。离为火,喻神或情,木则喻性,木、火为侣,喻指人的神、情出于性,炼内丹求取“火中木”,指炼神、情以复性。精、炁与情、性亦可称为“四象”,此四象只有在中央戊己之土黄婆,也即是真意的牵引下,方能和合成丹。汉易纳甲法,坎纳戊土,离纳己土,戊己真意之土与坎水之精、兑金之炁、离火之神、震木之性,合为五行。修丹时,凝神入于炁穴,是为以火销金;精、炁旺则性明,是为以金伐木;神识纷乱则火盛,当以精、炁之水沃之;精、炁之水盛则妄泄,当以真意之土遏之,此之谓“五行相克”。金生水,喻炁化精,此为顺行;水乃金之子,而内丹要求取水中之金,即炼精以化炁,此为逆,即所谓“更为父母”。同理,木生火,喻性化神、情,此为顺行;火乃木之子,而内丹要求取火中之木,即所谓炼情复性,此为逆,此亦可谓“更为父母”。故“更为父母”,可指木本生火、火乃孕木,金本生水、水乃胞金。坎、离也即精、炁与神,此乃内丹之真父母;“母含滋液,父主禀与”喻指神与炁、精相吞、相咽却相亲,如此,则可以将自身之五行攒簇于内,无中生有,结成圣胎。父主禀与,他本或作“父生禀与”。

[2]凝精流形,金石不朽:铅、汞得阳火、阴符烹制,于鼎中流其形,凝其精,结成形似石块般的金丹,金丹坚固而可长存不朽。或谓五行之精凝结于天地间,或为金,或为石,历千百载而不朽。人能反身而求自己身内五行之精,凝结成丹,则可以与天地、金石相为不朽。凝精流形,他本或作“凝精留形”。

[3]审专不泄,得为成道:审慎察知五行生克之机、专心致志,使鼎中之丹不致泄漏,则可以炼成还丹,得成正道。或谓“专”,指谢绝人事,一心修丹,念兹在兹,而用心不懈;所谓“不泄”,可从性命两方面来说,从命功的角度,则指固蒂深根、守护命宝;从修性的角度,则终日默默,如母鸡孵卵,神若出便收回;如此般审慎用功,至诚专一,则功夫纯粹,神、炁不至耗散,真意不至间断,道乃能成。得为成道,他本或作“得成正道”。

[4]立竿见影,呼谷传响;岂不灵哉,天地至象:立竿则影见,于山谷中大呼则能听见声音的回响,这说明未有感而不应者。炼丹以阴阳相感,岂有不神奇、灵验之理!天地非阴阳不能生物,丹道非阴阳不能成丹,阴阳乃天地间最根本的大象。呼谷传响,他本或作“呼谷闻响”。

[5]“若以”十句:如果以野葛一寸、巴豆一两服下,人即时就会僵仆。这个时候,虽圣人周文王、孔子为其揲蓍、占象,神医扁鹊、巫咸为其操针、扣鼓祈祷,也不能使之苏醒、重新站立、奔走。既然毒药入口,尚能立有效验;服用灵丹,为什么就不能使人长生呢?野葛,一种有毒植物,其名首见于《神农本草经》,在下品类中记有“钩吻,一名野葛”之句;明李时珍在《本草纲目》第十七卷“毒草类”“钩吻”条中说:“钩吻,又名野葛、毒根、胡蔓草、断肠草、黄藤、火把花等”,并言“此草虽名野葛,非葛根之野也”;一说“野葛”又称“冶葛”,其“野”非野生之意,东汉王充《论衡》谓:“冶,地名,在东南。”巴豆,是一种常用的有毒中草药,其味辛性热,有下泻毒性;呕吐、腹泻、白细胞升高等是巴豆中毒的主要表现。周文,即周文王,孔子,即孔丘,相传皆作《易》的圣人。扁鹊,即秦越人,乃古代神医,相传其作有中医名著《难经》。巫咸,一说为商代太戊帝之国师,用筮占卜的创始者,是一个著名的占星家,《商书》“太戊臣有巫咸、巫贤”;一说巫咸为传说中的巫医,乃唐尧时人,能祝延人之福、愈人之病,祝树树枯、祝鸟鸟坠,传说他还是鼓的发明人。不得俛仰,他本或作“不得俯仰”。孔子占象,他本或作“孔父占象”、“孔丘占象”。

【译文】

金、木、水、火、土五行既相克、又相生;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此为“五行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此为“五行相生”,故说五行之间“更为父母”。丹则以铅、汞等相交结而成,铅、汞一阴一阳,阳主禀与生成之妙、阴主含储滋养之功,它们之间虽阴阳相克,却共为丹之父母。铅、汞得阳火、阴符烹制,于鼎中流其形,凝其精,结成形似石块般的金丹,金丹坚固而可长存不朽。炼丹人审慎察知五行生克之机、专心致志,使鼎中之丹不致泄漏,则可以炼成还丹,得成正道。立竿则影见,于山谷中大呼则能听见声音的回响;炼丹以阴阳相感,岂有不神奇、灵验的道理!天地非阴阳不能生物,丹道非阴阳不能成丹,阴阳乃天地间最根本的大象。如果以野葛一寸、巴豆一两服下,人即时就会僵仆。这个时候,即使圣人周文王、孔子为其揲蓍、占象,神医扁鹊、巫咸为其操针、扣鼓祈祷,也不能使之苏醒,重新站立、奔走。既然毒药入口,尚能立有效验;服用灵丹,为什么就不能使人长生呢?

河上姹女章第七十二

【题解】

本章主要阐明丹道之药物。

自外丹言之,汞之性善于变化,故说其“灵而最神”。如果不加入铅金、黄芽,单独以火烧炼流汞,则流汞见火飞腾,如鬼之隐于冥中,如龙之匿于泉下,不能确知其所存处。如果想将流汞制伏,需要真铅,即以铅金所化之液以牵引之;汞与铅液化合,结成黄芽,此为金丹之根基。

自内丹言之,姹女即离,喻后天之心识;究其所从来,实由先天元神、真性而出。真性本来寂然不动,其感而遂通,则生心识,心识奔骤如神,情动境生,至灵至妙,但易于逐外物而忘归,因其触境便动,遇缘即生,如鬼隐龙匿,无影无踪。心识难定,当以坎水之精、炁以制之,心识为“黄芽”所制,则不再飞腾、奔竞。

河上姹女,灵而最神[1]。得火则飞,不见埃尘[2]。鬼隐龙匿,莫知所存[3]。将欲制之,黄芽为根[4]。

【注释】

[1]河上姹女,灵而最神:“河上姹女”喻指流汞;汞出于有“太阳之精”称呼的丹砂、或谓朱砂,丹砂色赤,赤色于《周易》可配离卦,离卦又可取象中女,故称“姹女”;汞之体善于流走,如流动不息的河溪,故称“河”;而“河上”则取《诗经·关雎》“在河之洲”意,因炼丹要交结阴阳、配合铅汞。汞之性善于变化,故说其“灵而最神”。或谓真汞以《周易》离卦喻之,离取象女,居南方午位,以分野言之,午属周分三河,故称“河上姹女”。自内丹言之,“姹女”即离,喻后天之心识;究其所从来,实由先天元神、真性而出;真性本来寂然不动,其感而遂通,则生心识;心识奔骤如神,情动境生,至灵至神。“河”喻指坎水,一般人离火居于坎水之上,故称“河上姹女”;离火炎上而坎水下泄,此为顺行,修行人则要逆之,通过以水制火,使火常居下而坎水升上,成水火既济,结成丹宝。姹女,美女之谓。

[2]得火则飞,不见埃尘:如果不加入铅金、黄芽,单独以火烧炼流汞,则流汞见火飞腾,杳无踪迹,不可捉摸,虽鼎厚盈尺,固塞百重,亦无济于事。自内丹言之,汞得火则飞,喻人之心动不以其正,则散乱失其本真。人心至灵,如果其杂有后天情识,则易于逐外物而忘归;因其触境便动,遇缘即生,刻刻流转,一息不停,犹如流汞见火则飞。不见埃尘,他本或作“不染垢尘”。

[3]鬼隐龙匿,莫知所存:流汞见火则飞腾出没,须臾去尽,不见纤毫,如鬼之隐于冥中,如龙之匿于深渊,不能确知其所存处。因流汞取象离卦,离中之阴藏于上下二阳之间,故取鬼象,《周易·系辞》中,“鬼”有“归”、“藏”之意;流汞出于丹砂、也即朱砂,丹砂又称“木汞”,于方位属东方震龙之位,故又取龙象。自内丹言之,心识喜动不喜静;心火稍起,则情识飞扬,如鬼隐龙匿,无影无踪,莫知其所存。

[4]将欲制之,黄芽为根:如果想将流汞制伏,需要真铅,即以铅金所化之液以牵引之;汞与铅液化合,结成黄芽,此为金丹之根基。自内丹言之,离火之心识难定,当以坎水之精、炁以制之。“黄芽”即金华,乃坎中金,内丹以之为坎中之阳,乃一点生机;或谓“黄芽”喻指真意,真意之土出现,则阳气生机即回,如此则心识亦为之所制伏,而不再飞腾、奔竞。将欲制之,他本或作“欲将制之”。

【译文】

“河上姹女”喻流汞,流汞之性善于变化,故说其“灵而最神”。炼丹要交结阴阳、配合铅汞,如果不加入铅金、黄芽,单独以火烧炼流汞,则流汞见火飞腾,杳无踪迹,如鬼之隐于冥中,如龙之匿于深渊,不能确知其所存处。如果想将流汞制伏,需要真铅,即以铅金所化之液牵引之;汞与铅液化合,结成黄芽,此为金丹之根基。

物无阴阳章第七十三

【题解】

本章阐明天地万物皆有阴阳,故独阳不生、孤阴不长;丹道药物阴阳之配合,亦出自然,非人力强使之然。

物无阴阳,违天背元;牝鸡自卵,其雏不全;夫何故乎?配合未运,三五不交,刚柔离分[1]。施化之精,天地自然;犹火动而炎上,水流而润下,非有师道,使其然也;资始统政,不可复改[2]。观夫雌雄,交媾之时,刚柔相结,而不可解,得其节符,非有工巧,以制御之[3]。若男生而伏,女偃其躯,禀乎胞胎,受气元初,非徒生时,著而见之,及其死也,亦复效之;此非父母,教令其然,本在交媾,定置始先[4]。

【注释】

[1]“物无”八句:《周易·系辞》说:“一阴一阳之谓道。”独阳不生,孤阴不成,天地万物,若离阴阳,即不能生成,故偏阴、偏阳谓之“疾”,因其违反天地造化之理,背离生物之原则。虽然自然界中,母鸡可以自己生蛋,但如果母鸡不与公鸡交配,其所生之蛋为无精卵,无精卵是不能孵化出小鸡的。所以,孤阴、寡阳,不能自生、自成。丹道则以此喻丹药配合不离阴阳,“三五”指铅金坎水数一,流汞离火数二,与鼎炉土数之五,合而成“三五”;“三五不交”,铅、汞不能配合于鼎炉之中,则不能结成丹宝。“刚柔”喻铅金、流汞,铅、汞之气不交,则“刚柔离分”。炼丹即要调和阴阳,阴阳之精交媾,化为真宝,此合于自然之理。自内丹言之,北方坎水之精,生数为一;西方兑金之炁,生数为四;炼精化炁,即合北一、西四为一个“五”,此为命功之修炼;南方离火心识,生数为二;东方震木之性,生数为三;合东三、南二亦为一个“五”,此为性功之修炼。无论是修命,还是修性,皆当以元神、真意调节之,真意之土,生数为“五”,此则为“三五”;“三五不交”,则阴阳隔绝,天地闭塞,丹胎不结。内丹修炼,性、命当兼修并证,方为金丹之道;性之与命,一者为刚、一者为柔,修命不修性,修性不修命,则为“刚柔离分”。违天背元,《道藏》彭晓本经文原作“违天背无”,有误,据他本改;此句他本或作“违天背原”。牝鸡自卵,他本或作“肥鸡自卵”。配合未运,他本或作“配合未连”。

[2]“施化”八句:《乾·彖》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天地一施、一化,造化生物,乃其自然而能;犹如火动则炎上,水流而润下,非有教导者使其然者。《乾·彖》又说:“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天地万物于其资始之初,其性与命即已得其正理,性命既正,则不可复改。丹道以此说明铅金、流汞之间其性相须、相合,亦合于其各自的自然之理。自内丹言之,人身内自有天地,其精、炁与神相交、相融,亦不过自然而然。人只要潜神内守、勿忘勿助,调匀鼻息、勿纵勿拘,则神与炁、精自然一阖一辟、一禀一受,与天地施化之道无异,其妙自有不期然而然者,并不在劳神用力而后得之。此神与炁、精交媾之道,亦天造地设,不可改易。资始,万物所资之以开始,也即天资、性情之初始。统政,万物皆有其禀承于天道自然之性、命,其性、命之正禀受于乾元之天,由乾元之天统而正之。施化之精,他本或作“施化之道”。非有师道,他本或作“非有师导”。使其然也,他本或作“使其然者”。

[3]“观夫”七句:观察大自然中,阴阳、雌雄相交感之时,阳与雄主施精,阴与雌主受化,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两相缔结而不可分解、离散,此乃自然之道。炼金液还丹,亦同此理。铅金、流汞,一刚一柔;阳火、阴符,一雌一雄;铅、汞得阳火、阴符相烹,其气相交、凝结而不可解,此亦得其性情之正,合于自然法则,也即节符,于其中,并没有什么能工巧匠在背后控制、驾驭,起主导作用。自内丹言之,所谓交媾,乃阴阳内感,神炁相交结,炁定而神和,此即“交媾”。当神与炁相感之时,如果与其自然理则相符,则神炁刚柔相结,欲生一念而不可起,真有不可解之状,此般功效,但见其自然而然,而无能工巧匠以控制、驾驭之。雌雄,于内丹可譬喻精、炁与神。节符,汉易卦气说,以《周易》卦爻与四季、十二月、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相配,以明阴阳、寒暑、物候变化之则,此谓之“节符”。交媾之时,他本或作“交会之时”。非有工巧,他本或作“非有巧夫”。

[4]“若男生”十二句:好比男性出生之时,其姿势覆卧;女性出生之时,其姿势偃仰,这都是禀受于胞胎之中,于父精、母血授受之原初,即已确立下来。这并不是因其活着时,对此事有所闻见,待其死时,则效法此姿势;也不是其父母后天教导、命令他们这样做,而是在父精、母血交媾之时,其理即确定为如此。丹道以此喻铅、汞交结,合成金丹,有其自然之理。一说男性为阳,阳气常聚于身体之正面,故男子面重,生时必伏覆;女性为阴,阴气常聚于身体之背后,故女子背重,生时必偃仰。不仅出生之时是这样,人死时亦如此,故男子溺死必覆伏于水,女子溺死必仰偃于水;走兽溺死,其伏仰亦同于此。此非父母教导、命令其如此,实于受气、生身之初,其理即如此。以内丹言之,人身之精、炁与神相合,亦合于造化自然之理。故丹道要取法黄老清静、自然、无为之道。若男生而伏,他本或作“若以男生而伏”。受气元初,他本或作“受气之初”。另外,一本此句后尚续有“男则背阳而向阴,女则背阴而向阳”。著而见之,他本或作“看而见之”。教令其然,他本“教令”后尚续有“乃阴阳之顺宜”,一本作“教令之然”。本在交媾,他本或作“率在交媾”。定置始先,他本或作“定制始先”。

【译文】

天地万物,若离阴阳,即不能生成,因其违反天地造化之理,背离生物之原则;虽然母鸡可以自己生蛋,但如果不与公鸡交配,其所生之蛋为无精卵,是不能孵化出小鸡的;其原因为何?因孤阴、寡阳,不能自生、自成。丹道之理亦如此,丹药配合不离阴阳,铅金坎水数一,流汞离火数二,与鼎炉土数之五,合而成“三五”;三五不交,铅、汞不能配合于鼎炉之中,则不能结成丹宝,故铅、汞之气不交,谓之“刚柔离分”。天地一施、一化,阴阳之精交媾,造化生物,乃其自然而能;犹如火动则炎上,水流而润下,非有老师教导使其如此。故万物皆有其禀承于天道自然的性、命之理,此性、命之理于其所资以开始之初即已确定,因其禀受于乾元之天,故由乾元之天统而正之;万物得其当然之理,性命既正,则不可妄加更改,丹道以此说明铅金、流汞等丹药之性阴阳相须,亦合于其各自的自然之理。观察阴阳、雌雄相交感之时,阳与雄主施精,阴与雌主受化,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两相缔结而不可分解、离散,此乃自然之道。炼金液还丹亦同此理,铅金、流汞,一刚一柔,阳火、阴符,一雌一雄,铅、汞得阳火、阴符相烹,其气相交、凝结而不可解,此亦得其性情之正,合于自然法则;于其中,并没有什么能工巧匠在背后控制、驾驭,起主导作用。好比男性出生之时,其姿势覆卧;女性出生之时,其姿势偃仰,这皆禀承于胞胎、受气初始之时,并不是因其活着之时,对此事有所闻见,待其死时,则效法此姿势;也不是其父母后天教导、命令他们这样做,而是在父精、母血交媾之初始,其理即先天确定为如此。丹道则以此喻铅、汞等丹药阴阳相交结,合成金丹,亦有其先天自然之理。

坎男为月章第七十四

【题解】

本章明丹道药物、火候等阴阳须相配合,如果失其配合之符,则会发生药物、火候之间剥蚀、相侵的现象。

自外丹言之,丹道以“日”喻流汞,以“月”喻铅金;“日以施德”即太阳放射光芒,指流汞包裹铅金;“月以舒光”即月亮吸纳并反射太阳之光,指铅金吸引流汞;月亮吸纳太阳之光,其本身并没有什么亏损、欠缺,铅金吸引流汞亦如此理。阴符、阳火转换的晦朔之时,要注意时时细心观察火候,防止出现阴符过甚而侵阳的情况发生;故于晦朔之时,当适度宣施微阳,不能让阴气侵阳过甚,导致阳火过损之灾。男女、雌雄、日月于外丹喻铅、汞等阴阳药物,阴阳药物相配、相须,或含或吐,错杂相用,五行以类相交,则可以结成丹宝。

自内丹言之,“坎月”喻精、炁,“离日”喻心神。离外阳而内阴,喻心神虽常向外奔驰,然其内固有一阴,乃清静之本性,故以“离”喻女;坎外阴而内阳,喻精、炁虽潜藏而难化,然其内固有一阳,乃阳明之本性,故以坎喻男。心神常向外奔驰,犹如太阳之光常向外发射;修行人法此理而逆之,将一点神光常常返照于内;精、炁常常耗散而收拾不住,犹如坎水总往低处流一般,但精、炁可以感召心神之光,借以升华,犹如月亮借反射太阳之光而自身明亮一般。内丹所谓颠倒坎离,即要使向外发散的离火神光逆而向内倾注,则潜藏难化的坎水精、炁翕受离火之烹而蒸腾,神得精、炁之养而愈明,精、炁得神火之烹而愈加升华。要使神与炁、精相交配,其中有阳火、阴符之运,如果失其符则,在日月则为薄蚀,于丹道则为药倾而丹不结。如果合于符则,身中精、炁与神,同类相得,自然一吐一含,交结成胎。

坎男为月,离女为日;日以施德,月以舒光;月受日化,体不亏伤[1]。阳失其契,阴侵其明;晦朔薄蚀,掩冒相倾;阳消其形,阴凌灾生[2]。男女相须,含吐以滋;雌雄错杂,以类相求[3]。

【注释】

[1]坎男为月,离女为日;日以施德,月以舒光;月受日化,体不亏伤:《周易·说卦》以坎为中男,又可以取象于月亮;离为中女,又可以取象为太阳。因为坎卦一阳处二阴之中,阴中有阳,犹如月亮虽不发光,然其可以反射太阳之光,故以坎卦象月;《周易·系辞》说“阳卦多阴,阴卦多阳”,坎一阳居二阴之中,阳为主而阴为从,故坎卦虽象月,其性却为阳、为男。离卦一阴处二阳之中,阳中有阴、阳外而阴内,犹如太阳虽外有万丈光芒、内中却有黑子,故以离卦象日;同理,离卦二阳夹一阴,一阴居中,阴为主而阳为辅,故离卦虽象日,其性却为阴、为女。又《说卦》认为六子卦由乾父、坤母交媾而生,其以坎为中男,因坎为主之一阳爻居于中位,而《周易》画卦乃自下而上,故为主之爻居初则为长,居中则为中,居上则为少;同理,离为主之一阴爻居中,故其为中女。丹道以“日”喻流汞,以“月”喻铅金;“日以施德”即太阳放射光芒,指流汞包裹铅金;“月以舒光”即月亮吸纳并反射太阳之光,指铅金吸引流汞;月亮吸纳太阳之光,其本身并没有什么亏损、欠缺,铅金吸引流汞亦如此理。或谓太阳下山则月亮升上,日月运行、一往一来;丹道则以此喻铅金与流汞递互施功,更相制伏,无所亏伤。自内丹言之,“坎月”喻精、炁,“离日”喻心神。离外阳而内阴,喻心神虽常向外奔驰,然其内固有一阴,乃清静之本性,故以“离”喻女;坎外阴而内阳,喻精、炁虽潜藏而难化,然其内固有一阳,乃阳明之本性,故以“坎”喻男。心神常向外奔驰,犹如太阳之光常向外发射;修行人法此理而逆之,将一点神光常常返照于内,此为“日以施德”;精、炁常常耗散而收拾不住,犹如坎水总往低处流一般,但精、炁可以感召心神之光,借以升华,犹如月亮借反射太阳之光而自身明亮一般,此为“月以舒光”。内丹所谓颠倒坎离,即要使向外发散的离火神光逆而向内倾注,则潜藏难化的坎水精、炁翕受离火之烹而蒸腾,神得精、炁之养而愈明,精、炁得神火之烹而愈加升华,故说“月受日化,体不亏伤”,此正如北宋张伯端《悟真篇》所说:“离居日位反为女,坎配蟾宫却是男;不会个中颠倒意,休将管见事高谈。”日以施德,太阳放射光芒,犹如人间之夫道。月以舒光,月亮反射太阳之光而生明,犹如人间之妇道。“月受日化,体不亏伤”,因为阴阳可以相资为用,故其体皆不亏伤。“日以施德,月以舒光”二句,他本或作“日潜遁而沉彩,月施德以舒光”。月受日化,他本或作“日受月化”、“日改月化”。

[2]阳失其契,阴侵其明;晦朔薄蚀,掩冒相倾;阳消其形,阴凌灾生:“阳失其契,阴侵其明”指日食,发生日食时,太阳、地球、月亮处于一条线上,三者的位置为日、月、地,由于月球居太阳与地球中间,从地球上看太阳时,月亮挡住了太阳光,则产生了太阳光为月亮阴影所掩、白昼黑暗的日食现象;日食只可能发生在农历初一,也即是晦、朔之间,因为只有初一的时候,月球才运行到太阳与地球之间。同理,发生月食时,太阳、地球、月亮三者处于一条线上,其位置为日、地、月,由于地球居于太阳与月亮中间,地球挡住了太阳光,这样月亮便不能反射太阳之光,产生了月食现象;月食只可能发生在农历十五,也即是月望之时,因为只有十五的时候,地球才处于日、月之间。日月往来,交替运行,失其常度,则会发生太阳、月亮等相互剥蚀现象。晦朔之间,所发生者为日食,此皆因太阳、月亮运行与常规不契合,月亮之阴影挡住了太阳之光所致,故说“阳失其契,阴侵其明”;因其只可能发生在农历的初一,故说“晦朔薄蚀”;日食时,月影遮掩、覆盖日光,故说其“掩冒相倾”;太阳之光渐渐暗淡,乃至黑暗,古人认为此意味着灾害的发生,故说“阳消其形,阴凌灾生”。丹道则以之喻阴符、阳火转换的晦朔之时,要注意时时细心观察火候,防止出现阴符过甚而侵阳的情况发生;故当于晦朔之时,应适度宣施微阳,不能让阴气侵阳过甚,导致阳火过损之灾。自内丹言之,月喻坎之精、炁,日喻离之心神,日、月相配合,即要使神与炁、精相交配,其中有阳火、阴符之运;故精、炁与神逐刻漏而相交,阳火、阴符分时晷而易换;如果失其符则,在日月则为薄蚀,于丹道则为药倾而丹不结。一说谓日、月运行过程中,有或食、或不食的情况;日、月交则食,日、月不交则不食;于内丹言之,“食”意味着阴阳相交,也即人之身、心冥合,神、炁相抱。契,合之意。薄蚀,剥蚀之意。掩,遮掩之意。冒,覆盖之意。凌,侵犯之意。阳失其契,他本或作“阳失其气”。阴侵其明,他本或作“阴浸以萌”。掩冒相倾,他本或作“奄冒相包”。阳消其形,他本或作“阳销其形”。阴凌灾生,他本或作“阴凌生灾”。

[3]男女相须,含吐以滋;雌雄错杂,以类相求:男女、雌雄、日月于外丹喻铅、汞等阴阳药物,阴阳药物相配、相须,或含或吐,错杂相用,五行以类相交,则可以结成丹宝。内丹以男女、雌雄、日月喻身中精、炁与神,此阴阳二物,同类相得,自然一吐一含,交结成胎,修道者当以清静无为以求之。雌雄错杂,他本或作“雄雌杂错”、“雄雌交集”。

【译文】

《周易·说卦》以坎为中男,又可以取象于月亮;离为中女,又可以取象为太阳。丹道以离之太阳喻流汞,以坎之月亮喻铅金;“日以施德”即太阳放射光芒,指流汞包裹铅金;“月以舒光”即月亮吸纳并反射太阳之光,指铅金吸引流汞;太阳放射光芒、月亮吸纳太阳之光,于二者本身皆没有什么亏损、欠缺,铅金吸引流汞亦如此理。日月往来,交替运行,失其常度,则会发生太阳、月亮等相互剥蚀的现象。其中,农历初一的晦朔之间,所发生者为日食;日食发生时,太阳的运行与常规不契合,导致月亮之阴影挡住了太阳之光;因月影的遮掩、覆盖,太阳之光渐渐暗淡,其形渐消,乃至白昼中出现了黑暗,此则为灾。于丹道而言,这意味着阴符、阳火转换的晦朔之时,要时时注意观察火候,防止出现阴符过甚而侵阳的情况发生;于晦朔之时,当适度宣施微阳,不能让阴气侵阳过甚,导致阳火过损之灾。男女、雌雄、日月于丹道喻阴阳药物,阴阳药物相配、相须,或含或吐,错杂相用,五行以类相交,则可以结成丹宝。

金化为水章第七十五

【题解】

本章阐明丹道药物交媾之原理、火候进退之法则。

自外丹言之,铅金得火相烹,熔化而为液;流汞之液注入铅液中,二者相包裹,环绕、交融而成文。炉火煅烧丹药,丹药先化为液,后凝结成固体物,类似于土,此时液态形式的丹药就不用再担心会飞走、逃逸了。铅投于汞,铅至汞迎,阴阳和合有时,勿令差错;铅若太多,则铅汞比例失调,流汞受制过度,鼎器中难以发生活跃的化学反应,会一片死寂。炼丹时,要观察阳火、阴符之进退,以候其时;顺着大自然寒暑季节的变化,而施其火;保证不过寒、过热,这样,鼎器中铅金、流汞等就能彼此相和合,杂质化去,精华呈露。

自内丹言之,“金”喻“炁”,“水”喻精,“金化为水”,即先天一炁化而为后天之精;如果滥用后天之精,则其不受控制、泛滥周流,此即“水性周章”。如果以心神所蕴的太阳真火伏蒸于精、炁之下,则水性之精不断化而为先天之炁,此之谓炼精化炁;心神之中,蕴含有清静之真意,心神属火、真意属土,“火化为土”,则心神之中真意呈现,如此则精不走失,化而为炁,此即“水不得行”。欲使精、炁之坎男与神之离女相合,首先要炼精化炁,使坎男之阳不再潜伏,动而施于外,与离女之神相媾,此即“男动而外”;离女之神火常炎上而飞扬,修炼时亦要使其由向外奔逸返而在内,离女之心神静而藏于内,此即“女静内藏”。二者交会,当动则动,当静则静,各有其火候法度;如果精炁满而溢出,过其常度、节候,则清明之性瞬间可转化为情欲,反为心之情识所累,故说“溢度过节,为女所拘”。心中藏魂,精、炁中藏魄,炼精化炁以制伏飞扬之神识,此即“魄以钤魂”;清明之性不得化而为后天淫荡之情欲,此谓“不得淫奢”。炼丹要使坎水之精、炁与离火之神相配,当凭借脾土真意之功,故要调好火候,不疾亦不缓,但使精、炁与神平和而交媾。如果火候进退合时,则精、炁与神各得其融和,阴阳混成,炁定、神清而性明,合乎中和之道。

金化为水,水性周章;火化为土,水不得行[1]。故男动外施,女静内藏;溢度过节,为女所拘;魄以钤魂,不得淫奢[2]。不寒不暑,进退合时;各得其和,俱吐证符[3]。

【注释】

[1]金化为水,水性周章;火化为土,水不得行:炼丹要法五行之理。金生水、火生土、土生金,此合于五行相生;火克金、水克火、土克水,此合于五行相克。铅金得火相烹,熔化而为液,此即是“金化为水”;流汞之液注入铅液中,汞液与铅液相包裹、环绕,交融而成文、成章,此为“水性周章”。“火”指炉火,炉火煅烧丹药,丹药先化为液,后凝结成类似于土的粉状物,此为“火化为土”;丹药呈现出土一般的存在形式时,如前文所说“形体为灰土,状若明窗尘”,则近于功成,此时液态形式的丹药就不用再担心会飞走、逃逸了,此为“水不得行”,即前文所说“水以土为鬼,土镇水不起”。自内丹言之,“金”喻炁,“水”喻精,“金化为水”即先天一炁化而为后天之精;如果滥用后天之精,则后天之精不受控制、泛滥周流,此即“水性周章”。如果以心神所蕴的太阳真火伏蒸于精、炁之下,则水性之精不断化而为先天之炁,此之谓炼精化炁;心神之中,蕴含有清静之真意,心神属火、真意属土,“火化为土”,则心神之中真意呈现,如此则精不走失,化而为炁,此即“水不得行”。或谓“金化为水,水性周章”,指金中生水,欲克离火,也即先天一炁化而为后天情欲之精;情欲既生,则意乱情迷而性不明,则离火有被泛滥之水所克的危险。然而离火又可以生土以制水,使水降伏不动;于内丹言,即心神迅速归于清静之正念,此则为“火化为土”,因清静之正念可以制止意乱情迷,故“水不得行”。周章,“周”即周流,“章”即彰显;“周章”即充盈、流荡,不肯安静之意。《楚辞》有“聊遨游以周章”句。水不得行,他本或作“土不得行”。

[2]故男动外施,女静内藏;溢度过节,为女所拘;魄以钤(qián)魂,不得淫奢:“坎男”喻阳,“离女”喻阴;坎一阳处二阴之中,阴包裹阳,阳窈冥而内藏,其性静而不显,然阳主禀与、施放,在合适的情况下,坎阳可能动而外出,施功、作为,此即“男动外施”;离一阴处二阳之中,阳包裹阴,阳本活跃好动而外用,然其中之一阴性静,主接纳、收藏,能翕受坎中之阳,此即“女静内藏”。于外丹言之,坎男之铅得火烹则化而为液,铅之液能收摄、吸引住流汞;离女之流汞性活跃好动,为铅液所吸引、拘执,则静而不行,藏于鼎器之内而不飞走、逃逸。或谓“男”喻指炉火,“男动外施”指炉火发动,焰燃于鼎外;“女”喻指鼎中铅、汞丹药所熔之液,铅以拘汞,守于鼎中,渐凝渐结,此即“女静内藏”。铅投于汞,铅至汞迎,阴阳和合有时,勿令差错;若阳动交阴失其度,阳之用过于外溢,不合符节,则阳反为阴所侵,此即“溢度过节,为女所拘”。譬如男女交媾,如果贪恋过度,则男为女所拘困,如上章所说“阳失其契,阴凌灾生”。于外丹言之,流汞性动则为“魂”,铅金性静则为“魄”,投铅于汞,铅动而制伏流汞,谓“魄以钤魂”;然铅不能投入过多,铅太多则流汞受制过度,铅汞比例失调,鼎器中难以发生活跃的化学反应,会一片死寂,则“溢度过节,为女所拘”。自内丹言之,欲使精、炁之坎男与神之离女相合,首先要炼精化炁,使坎男之阳不再潜伏,动而施于外,与离女之神相媾,此即“男动外施”。离女之神火常炎上而飞扬,修炼时亦要使其由向外奔逸返而在内,离女之心神静而藏于内,此即“女静内藏”。二者交会,当动则动,当静则静,各有其火候法度;如果精炁满而溢出,过其常度、节候,则清明之性瞬间可转化为情欲,反为心之情识所累,故说“溢度过节,为女所拘”。心中藏魂,精、炁中藏魄,炼精化炁以制伏飞扬之神识,此即“魄以钤魂”;清明之性不得化而为后天淫荡之情欲,此谓“不得淫奢”。度,度量,度数。节,节候、节气或节令。汉易卦气说以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各配以物候,以彰显大自然阴阳运化的法则。钤,锁定、锁紧、管束的意思。淫奢,过度之意。女静内藏,他本或作“女动内藏”。溢度过节,他本或作“过度淫节”。魄以钤魂,他本或作“魄以检魂”。

[3]不寒不暑,进退合时;各得其和,俱吐证符:炼丹时,要观察阳火、阴符之进退,以候其时;顺着大自然寒暑季节的变化,而施其火;保证鼎中之温不过寒、过热,这样,鼎器中铅金、流汞等就能彼此相和合,杂质化去,精华呈露。自内丹言之,炼丹要使坎水之精、炁与离火之神相配,当凭借脾土真意之功,故要调好火候,不疾亦不缓,但使精、炁与神平和而交媾。如果火候进退合时,则精、炁与神各得其融和,阴阳混成,炁定、神清而性明,合乎中和之道。进退合时,他本或作“进退得时”。证符,丹药生时谓之“符”,丹药成时谓之“证”,简而言之,“证符”即效验。

【译文】

铅金得火相烹,熔化而为液;流汞注入铅液中,二者相包裹、环绕,交融、周流,其形彰明昭著。炉火煅烧丹药,丹药先化为液,后凝结成类似于土的粉状物,此时液态形式的流汞就不用再担心其逃逸了。所以,坎男之铅得火烹则化而为液,铅之液动则能收摄、吸引住流汞;有离女之喻的流汞为铅液所吸引、拘执,则静而不行,藏于鼎器之内而不飞走。如果铅投入太多,则铅汞比例失调,流汞受制过度,鼎器中难以发生活跃的化学反应,会一片死寂。流汞性动则为魂,铅金性静则为魄,投铅于汞,铅动而制伏流汞,此中有其度数,不能过亦不能不及。炼丹时,还要顺着大自然寒暑季节的变化以施其火,保证鼎中的温度不过寒、过热;观察炉中阳火、阴符之进退,以候其时;这样,鼎器中铅金、流汞等就能彼此相和合,铅取汞精,汞吸铅华,杂质化去,精华得以呈露。

丹砂木精章第七十六

【题解】

本章阐明和合四象、配合五行以成丹的丹道原理。

自外丹言之,丹砂化汞,汞性好动,易逃逸,若得铅金以制伏,则铅、汞相合、相并。鼎内铅金、流汞与炉中之木、火四者交相作用,混沌相交结,产成龙虎大丹。炼丹先要将铅、汞之液注入于鼎炉中;木、火为一类,居炉灶之中以生火;铅金、流汞为一类,居鼎器之中以为丹药;鼎炉之土为一类,作为炼丹之重要器物,此三类器物皆炼丹所不可缺少的因素;三类器物配合恰当,就可以炼成形状类似于粉末样的“丹土”。

自内丹言之,丹砂木精乃汞,喻人之心神;汞性易飞走,如人之心神最难降伏;欲降伏此心,要将之逆而向内,与精、炁之金相融合,此好比外丹将汞投于铅中,与铅相合,然后方能使之不飞走,此即“丹砂木精,得金乃并”。“金”喻炁,“精”喻水,因先天一炁可化为后天之精,后天之精也可以炼之,使其转化为先天一炁,故说“金水合处”;“木”喻清静之性,“火”喻心神,因清静之性可化为心识之情,心识之情也可以返归至清静之性,故说“木火为侣”。内丹修炼强调性命双修,修性之功要由纷扰的情识中呈现出清静本性,修命之术要炼精以化炁,此四者不可分离开,必须同修,故说“四者混沌”;然论用功之方法、功夫之节次,则有修性与修命之不同,此即“列为龙虎”。肝、东方之木喻元始先天清静本性,心、南方之火喻清静本性所转生的后天神识,人的后天神识皆出于先天清静之本性,故“肝青为父”;肺、西方之金喻先天之炁,肾、北方之水喻先天之炁所化的后天之精,常人皆以先天之炁化后天之精,故“肺白为母,肾黑为子”。内丹一般从炼精化炁开始,且欲炼内丹,先当澄心、静意;而五行中,土之性静,故说“脾黄为祖,子五行始”。“戊己”喻真意之土,又喻中宫黄庭,元神之真性、元精之真炁、与脾黄之真意,汇于中宫黄庭,结成大丹,故说“三物一家,都归戊己”。

丹砂木精,得金乃并;金水合处,木火为侣;四者混沌,列为龙虎;龙阳数奇,虎阴数偶[1]。肝青为父,肺白为母,肾黑为子;脾黄为祖,子五行始;三物一家,都归戊己[2]。

【注释】

[1]“丹砂”八句:丹砂色赤,赤为火之色,五行木能生火,火乃木之精,故称“丹砂”为“木之精华”;丹砂化汞,汞性好动,易逃逸,若得铅金以制伏,则铅、汞相合、相并。铅金与流汞共处鼎器之内,鼎下炉火炎上,炉内木与火相为伴侣。鼎内铅金、流汞与炉中之木、火四者交相作用,混沌相交结,产成龙虎大丹。天一生水,位居北,其象为玄武;地二生火,位居南,其象为朱雀;天三生木,位居东,其象为青龙;地四生金,位居西,其象为白虎。四象中,青龙居东方日出之地,乃阳位;白虎居西方日落之所,乃阴位;若配以五行之生数,则东方属木,木之生数为三,西方属金,金之生数为四,故“龙阳数奇,虎阴数偶”。自内丹言之,丹砂木精乃汞,喻人之心神;汞性易飞走,如人之心神最难降伏;欲降伏此心,要将之逆而向内,与精、炁之金相融合,此好比外丹将汞投于铅中,与铅相合,然后方能使之不飞走,此即“丹砂木精,得金乃并”。“金”喻炁、“精”喻水,因先天一炁可化为后天之精,后天之精也可以炼之,使其转化为先天一炁,故说“金水合处”;木喻清静之性,“火”喻心神,因清静之性可化为心识之情,心识之情也可以返归至清静之性,故说“木火为侣”。内丹修炼强调性命双修,修性之功要由纷扰的情识中呈现出清静本性,修命之术要炼精以化炁,此四者不可分离开,必须同修,故说“四者混沌”;然论用功之方法、功夫之节次,则有修性与修命之不同,进阳火与退阴符之别,此即“列为龙虎”。丹砂,是一种红色固态矿物,因其颜色鲜红,又被称为“朱砂”;丹砂是水银和硫黄的天然化合物,化学成分为硫化汞HgS。丹砂是提炼汞,也即是水银的主要矿物原料。在丹砂矿脉中,由于氧化作用,能够生成天然的“自然汞”,因其比重较大,且有流动性,故能聚集在丹砂晶簇或块体的空隙处,有时候称这种自然汞为“水银”,而从丹砂中提炼所得之水银则称之为“熟水银”;水银在常温下呈白色液态之状。四者,指金、水与木、火。丹砂木精,他本或作“丹砂水精”。金水合处,他本或作“金水相比”。木火为侣,他本或作“水火为伍”。四者混沌,他本或作“四者浑沌”。虎阴数偶,他本或作“虎阴数耦”。

[2]“肝青”七句:如果以五脏、五色、五位配五行,则木配肝、青色、东方;火配心、赤色、南方;金配肺、西方、白色;水配肾、北方、黑色;土配脾、中央、黄色。论五行相生,则木生火,木居东方阳位,故木为火之父,木又配肝、青色,故说“肝青为父”。金生水,金居西方阴位,故金为水之母,金又配肺、白色,故说“肺白为母”。水为金之子,水又配肾、黑色,故说“肾黑为子”。土能生金、金能生水,土又配脾、黄色,故说“脾黄为祖”。五行生成之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水居五行之始;十二辰中,子对应的五行为水,故说“子五行始”。于外丹言之,丹砂中可以提炼流汞,丹砂乃木之精,为流汞之父,此即“肝青为父”;铅金得火可化为液,故铅金为水之母,此即“肺白为母”;铅、汞之液皆为水,故说“肾黑为子”。鼎内壁涂有土、炉灶亦以土为之,故“脾黄为祖”;炼丹先要将铅、汞之液注入于鼎炉中,此即“子五行始”。木、火为一类,居炉灶之中以生火;铅金、流汞为一类,居鼎器之中以为丹药;鼎炉之土为一类,作为炼丹之重要器物,此三类器物皆炼丹所不可缺少的因素,故说“三物一家”;三类器物配合恰当,就可以炼成形状类似于粉末样的“丹土”,天干“戊、己”对应五行属土,故说“都归戊己”。自内丹言之,肝、东方之木喻元始先天清静本性,心、南方之火喻清静本性所转生的后天神识,人的后天神识皆出于先天清静之本性,故“肝青为父”;肺、西方之金喻先天之炁,肾、北方之水喻先天之炁所化的后天之精,常人皆以先天之炁化后天之精,故“肺白为母,肾黑为子”。内丹一般从炼精化炁开始,且欲炼内丹,先当澄心、静意;而五行中,土之性静,故说“脾黄为祖,子五行始”。炼神以归性,此即上文的“木火为侣”;炼精以化炁,此即上文的“金水合处”;皆不离清静之真意,也即脾黄之祖;“戊己”喻真意之土,又喻中宫黄庭,元神之真性、元精之真炁、与脾黄之真意,汇于中宫黄庭,结成大丹,故说“三物一家,都归戊己”。或谓此句之意在于指出肝、心、脾、肺、肾五炁朝元,则精、炁、神三花聚于鼎中。此句,他本或作“肝青为父,肺白为母;肾黑为子,气为五行之始;三物一家,都归戊己”;亦有作“肝青为父,肺白为母;心赤为女,脾黄为祖;肾黑为子,子五行始;三物一家,都归戊己”;还有作“肝青为父,肺白为母;肾黑为子,心赤为女;脾黄为祖,子五行始;三物一家,都归戊己”。

【译文】

丹砂乃木之精华,丹砂化汞,汞性好动,易逃逸,若得铅金以制伏,则铅、汞相合、相并。铅金与流汞共处鼎器之内,鼎下炉火炎上,炉内木与火相为伴侣。鼎中之铅金、流汞与炉中之木、火四者交相作用,混沌相交结,产成龙虎大丹。四象中,青龙居东方日出之地,乃阳位;白虎居西方日落之所,乃阴位;若配以五行之生数,则东方青龙属木,木之生数为三;西方白虎属金,金之生数为四,故说“龙阳数奇,虎阴数偶”。如果以五脏、五色、五位配五行,则“肝青”配东方木,木生火,故“肝青”为火之父;丹道则以之喻丹砂中可以提炼流汞,丹砂乃流汞之父。“肺白”配西方金,金生水,故“肺白”为水之母;丹道以之喻铅金得火可化为液,故铅金为水之母。“肾黑”配北方水,金生水,故“肾黑”为金之子;丹道以之喻铅、汞之液皆为水。“脾黄”配土,土生金,金又生水,故“脾黄”为水之祖;丹道以之喻鼎内壁涂有土、炉灶亦以土为之,能防止铅、汞之液外泄。五行生成之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水居五行之始;十二辰中,子对应的五行为水,故说“子五行始”;丹道以之喻炼丹先要将铅、汞之液注入于鼎炉中。炼丹过程中,木、火为一类,居炉灶之中以生火;铅金、流汞为一类,居鼎器之中以为丹药;鼎、炉之土为一类,作为炼丹之重要器物,此三类器物皆炼丹所不可缺少的因素,故说“三物一家”;三类器物配合恰当,就可以炼成形状类似于粉末样的“丹土”,天干“戊、己”对应五行属土,故说“都归戊己”。

刚柔迭兴章第七十七

【题解】

本章阐明丹道火候进退、药物交媾、周天运转的原理。

自外丹言之,铅金、流汞一刚一柔、一阴一阳,得火烹炼,在鼎器中此起彼伏、流转不息;汞投于铅、铅往迎汞,其位置交替发生变化。“阴之刑”与“阳之德”喻铅金、流汞之间既相生、又相制的化学反应,铅、汞和会,或施、或受,故说“欢喜”。烹炼鼎中之药,如火未至纯阳,鼎中尚余阴气,此时不能止火,若止火则阴盗阳气,丹药半生不熟,故以“二月榆落”之“生中有杀”警示之。“八月麦生”喻指退火过程中,鼎中尚余阳气,阴中有阳,丹药可以渐次凝结,故以“八月麦生”之“杀中有生”以象之。铅、汞等药物在鼎中相交、相杂,循环消长,互为纲纪;还丹之功起始于建子之月,也即发火烹炼、鼎内产丹药之真种的时候。

自内丹言之,丹道进阳火之刚与退阴符之柔当迭相互用;应该令本性向下之精炁腾而居上,本性上扬之心神沉而居下,神与炁、精颠倒升降;修性之功中有修命、修命之功中亦当同时修性,性中有命、命中有性,性、命当双修。内丹进阳火,炼精以化炁,精、炁持续储积,然在此过程中要防微杜渐,因精、炁盈满则可能倾覆,故生中有杀。内丹退阴符,澄神以待虚,阴之性主收藏,故神清、意宁而心静,然在此过程中,不能全付之以无意,否则便成枯木、死灰,宜以真意微微照之,勿忘、勿助长,保护阳炁,故“杀中有生”。以居下的精一之水以制居上的元神之火、以居上的元神之火下而烹蒸精一之水,如此则水火有相济之功;精、炁与神相融、相抱,沿任、督二脉贯通于上、中、下三丹田,在会阴之“海底”、尾闾与头顶百会之“泥丸”、“昆仑”间周天运转,终而复始。修行人身心寂然不动、窈窈冥冥,乃太极未判之时,元阳之炁于此而胚胎;修行人感而遂通、恍恍惚惚,炁到尾闾关,乃太极已判之时,真精至此而生。精、炁与神越炼越纯,阴质祛尽,则能体变纯阳。

刚柔迭兴,更历分部;龙西虎东,建纬卯酉[1]。刑德并会,相见欢喜;刑主伏杀,德主生起[2]。二月榆落,魁临于卯;八月麦生,天纲据酉[3]。子南午北,互为纲纪;一九之数,终而复始[4]。含元虚危,播精于子[5]。

【注释】

[1]刚柔迭兴,更历分部;龙西虎东,建纬卯酉:《周易·说卦》说:“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周易·系辞》说:“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是故刚柔相摩,八卦相荡。”又说:“刚柔相推而生变化。”宇宙天地间,阳长则阴消,阴长则阳消,阴阳消长循环、相资运转,刚柔相推、交互迭起,此谓“刚柔迭兴”;地球以南北为经、东西为纬,其中,子水居北、午火居南、卯木居东、酉金居西,故子午为经、卯酉为纬;阴阳之周流,从子至辰、巳,阳刚行于东南;从午至戌、亥,阴柔行于西北,分之为十二辰,乃至于为天之二十八宿、地之十二分野,阴阳、刚柔则消长于其间,此即“更历分部”。或谓此乃取汉易卦气之说,“刚柔迭兴”指阴阳之气迭为消长;“更历分部”当作“更历分布”,“更”即变更,“历”即历法,“分布”指阴阳二气消长态势在一年中之分布;因为阴阳二气消长可以导致一年四季、十二月、二十四节气的变更,故说“更历分布”。外丹以之喻铅金、流汞一刚一柔、一阴一阳,得火烹炼,在鼎器中此起彼伏、流转不息,汞投于铅、铅往迎汞,其位置交替发生变化。东方为青龙卯位,西方为白虎酉位,此乃阴阳、刚柔之常位;阴阳相交感,则东方卯位之龙居西方酉位,西方酉位之虎居东方卯位,龙由东而西、虎由西而东,此承上句“更历分部”之意,如此则当重新设定卯酉之纬。在天文学上,二月的傍晚,北斗之罡(即斗柄前三星)居东方卯位,魁(即斗柄后四星)居西方酉位,至平旦之晨,则运转变化为魁居东方卯位、罡居西方酉位,首尾发生了变化;八月的傍晚,北斗之罡居西方酉位,魁临东方卯位,至平旦之晨,则罡据东方卯位、魁居西方酉位,此即“龙西虎东,建纬卯酉”。古代占星术认为,罡所临者生、故吉,魁所临者杀、故凶。炼丹时,铅、汞相融会,亦同于此经、纬相互交织之理。自内丹言之,“刚柔迭兴”可喻丹道进阳火之刚与退阴符之柔当迭相互用;“更历分部”可喻精、炁、神之颠倒交媾,其中,精化为炁,上腾而不下泄;心神之火不上炎,返于下而与精、炁相抱,如此则本性向下之精、炁腾而居上,本性上扬之心神沉而居下,神与炁、精颠倒升降,此谓“更历分部”。青龙居东,喻内丹之性功;白虎居西,喻内丹之命功;“龙西虎东”,喻指修性之功中有修命、修命之功中亦当同时修性,以性求情,以情归性;卯值春分,酉值秋分,“春分、秋分,昼夜平分”,性中有命、命中有性,性命双修,故以“建纬卯酉”以喻之。或谓青龙居东方,秉东方木之生气;白虎居西方,秉西方金之杀气;龙居西方,木气化而从金,喻生中有杀;虎居东方,金气化而从木,喻杀中有生。更历分部,他本或作“更历分布”。龙西虎东,他本或作“龙东虎西”。建纬卯酉,他本或作“经纬卯酉”。

[2]刑德并会,相见欢喜;刑主伏杀,德主生起:两汉经学以阳为德、阴为刑,“刑德并会”即阴阳相会之意,阴阳相感而通,和合生成万物,故称“相见欢喜”;阴为刑、主伏杀,阳为德、主生起,刑德相逢,两相制伏,俱成和合。于外丹言之,“阴之刑”与“阳之德”喻铅金、流汞之间既相生、又相制的化学反应,或谓铅、汞在鼎器中得火烹炼所导致的或升、或降之运动;铅、汞和会,或施、或受,故说“相见欢喜”。自内丹言之,以精养神、以神保精,即以北方坎水之精以克南方离火之神,水上而火下,水、火有既济之功,故刑中有德、德中有刑,生中有杀、杀中有生。或谓“刑主伏杀”,指精、炁、神相融、相抱,沉归海底,如秋气肃杀敛万物以入。“德主生起”指搬运精、炁、神,上于泥丸、昆仑,至于南溟,如春气发生畅万物以出。或谓内丹以半时得药为“德生”,顷刻丧失为“刑杀”。刑主伏杀,他本或作“刑主杀伏”。

[3]二月榆落,魁临于卯;八月麦生,天纲据酉:仲春二月,木气正旺,树木花草繁茂,然而此时榆荚却坠落于地,原因何在?十一月为子,阳气开始生长;至于二月为卯,虽阳气日盛,却未至于纯阳,此时尚余有阴气,阳中有阴,阴盗阳气,故于仲春阳气发生之月,榆荚坠落,被阴气所刑杀。一说,仲春二月,北斗之罡于黄昏之时临于东方卯位,其魁则于平旦之时临于卯位,罡主生而魁主杀,生中有杀,故二月万物皆生而榆荚坠落。仲秋八月,金气正旺,草木凋零,然而此时荠麦却正生长,原因何在?五月为午,阴气开始萌芽;至于八月为酉,虽阴气日盛,却未至纯阴,此时尚余有阳气,阴中有阳,阳盗阴气,故于仲秋肃杀之月,而生麦苗。一说仲秋八月,北斗之魁于平旦之时临于西方酉位,其罡于黄昏之时临于西方酉位,杀中有生,故“八月麦生”。或谓二月建卯,而月将为河魁,河魁属戌,戌中藏有辛,故榆死于此月,皆由辛金之杀气临于卯。八月建酉,而月将为“天罡”,天罡属辰,辰中藏有乙,故麦生于此月,由乙木之生气据于酉所致。自外丹言之,“二月榆落”喻指发火烹炼鼎中之药,虽阳火之气得用,但又未至于纯阳,鼎中尚余阴气;此时不能止火,若止火则阴盗阳气,丹药半生不熟,故以“二月榆落”之“生中有杀”警示之。“八月麦生”喻指退火以待丹结过程中的现象,此时,虽阴气得用,但鼎中尚余阳气,阴中有阳,丹药可以继续凝结。故以“八月麦生”之“杀中有生”以象之。或谓此喻鼎中铅、汞阴阳彼此迭为盛衰,既互相克制,又互相吸收、生成。自内丹言之,内丹进阳火,炼精以化炁,阳之性主生生,故精、炁持续储积,然在此过程中,要防微杜渐,不能恃阳生而不虑伏杀,因精、炁盈满则可能倾覆,故生中有杀。内丹退阴符,澄神以待虚,阴之性主收藏,故神清、意宁而心静,然在此过程中,不能全付之以无意,否则便成枯木、死灰,宜以真意微微照之,勿忘、勿助长,保护阳炁,故杀中有生。魁,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组成北斗七星,古人把这七星联系起来想象成为古代舀酒的斗形,其中,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斗身,古代天文学称之为“魁”。天纲,即“天罡”,指北斗七星之玉衡、开阳、摇光所组成的斗柄,古代天文学称之为“杓”;北斗七星于不同季节、夜晚之不同时间,出现在天空之不同方位,古人依据黄昏时北斗七星斗柄也即“天罡”所指的方位来决定季节,如斗柄“天罡”指向二十八宿中之东方苍龙七宿,则天下皆春;指向南方朱雀七宿,则天下皆夏;指向西方白虎七宿,则天下皆秋;指向北方玄武七宿,则天下皆冬。二月榆落,他本或作“二月榆死”。魁临于卯,他本或作“天魁临卯”。天纲据酉,他本或作“天刚据酉”、“天罡据酉”。

[4]子南午北,互为纲纪;一九之数,终而复始:子为水、本居北,午为火、本居南;“子南”即子移居午位,乃水入火中之意,“午北”即午移居子位,乃火入水中之意。地球上,南北为天地之经,东西为天地之纬,南北之经为天地之纲纪,由“子北午南”转移而成“子南午北”,此即“互为纲纪”。“一九之数”疑即汉代流行的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之九宫数阵;宋代图书易学以其配《周易》八卦,则“一数坎兮、二数坤,三震、四巽数中分,五寄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其中,“坎一”为阳生之始,“离九”为阳成之终;如前文所说“阳数已讫,讫则复起”,自一而九,自九而一,往来上下,周流不息,此即“终而复始”。或谓一数为阴,九数为阳;“一九之数”喻指阴阳相互转化、终始循环。亦有谓“一九之数”喻指水中金,因水之生数为一,金之成数为九,丹道重视金、水二味药物。自外丹言之,“子南”则阴中含阳,“午北”则阳中含阴;此句主要以“子南午北”、“一九之数”的“终而复始”喻铅、汞等药物在鼎中相交、相杂,循环消长。自内丹言之,子属水,在人为元精居下部之肾;午属火,在人为元神居上部之心、脑;“子南午北”即以居下的精一之水以制居上的元神之火,以居上的元神之火下而烹蒸精一之水,如此则水火有相济之功。此即“子南午北,互为纲纪”。“一九之数,终而复始”喻河车于身内运转周天,精、炁与神相融、相抱,沿任、督二脉贯通于上、中、下三丹田,在会阴之“海底”、尾闾与头顶百会之泥丸、昆仑间周天运转,终而复始。如此,方能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精、炁与神越炼越纯,阴质祛尽,体变纯阳。纲纪,“纲”即纲常,“纪”即法纪,如《史记·秦始皇本纪》说:“大圣作治,建定法度,显著纲纪。”《韩诗外传》卷四:“说皆不足合大道,美风俗,治纲纪。”《汉书·礼乐志》:“夫立君臣,等上下,使纲纪有序,六亲和睦,此非天之所为,人之所设也。”“纲纪”也有治理、管理的意思,如《诗经·大雅·棫朴》:“勉勉我王,纲纪四方。”《汉书·律历志上》:“汉兴,方纲纪大基,庶事草创,袭秦正朔。”一九之数,他本或作“九一之终”、“九一之数”。终而复始,他本或作“终则复始”。

[5]含元虚危,播精于子:“元”即元阳之炁,可以生天、生地、生人、生物;元阳之炁萌生在十一月,也即子月,二十八宿之北方玄武七宿,其虚、危值子位,故说“含元虚危”。北方子位为日月合璧之地、一阳初生之方,阳炁于子时而生,故说“播精于子”。自外丹言之,还丹之功,起始于建子之月,也即发火烹炼,鼎中铅、汞阴阳相合、产丹药之真种的时候。自内丹言之,“含元虚危”喻指修行人身心寂然不动、窈窈冥冥,乃太极未判之时,元阳之炁于此而胚胎。“播精于子”喻指修行人感而遂通、恍恍惚惚,气到尾闾关,乃太极已判之时,真精至此而生。或谓午火受胎于子、盛极于午,二十八宿之北方玄武七宿的虚、危宿值子位,午火既胞胎于子,故说“含元虚、危”。炼丹之始,要使坎水播施其中爻纯粹之精于离,以子加午,故说“播精于子”。元,首、始之意,此处似指宇宙天地间最初的元阳生炁。虚,北方玄武七宿之第四宿,《尔雅·释天》:“玄枵,虚也。”注称:“虚在正北,北方色黑,枵之言耗,耗亦虚意。”如果夜半之时,虚宿居于南方中天,此为一年中的冬至节令,冬至一阳初生,意味着新的一年即将开始。虚宿于秋分前后的傍晚、黄昏,出现在南方中天,《尚书·尧典》:“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危,北方玄武七宿之第五宿。“虚、危”居北方,丹道所谓“虚、危”,指亥、子之间阴极阳生之时。播,播种之意。子,十二地支之首,丹道所谓“子”时,指一阳初动处。含元虚危,他本或作“含元抱真”。

【译文】

铅金、流汞一刚一柔、一阴一阳,得火烹炼,在鼎器中此起彼伏、流转不息;鼎中,汞投于铅、铅往迎汞,其位置交替发生变化。地球上,南北为经,东西为纬;东方为青龙卯位,西方为白虎酉位,此乃阴阳、刚柔之常位;阴阳相交感,则东方卯位之龙居西方酉位,西方酉位之虎居东方卯位,龙由东而西、虎由西而东,如此则当重新设定卯酉之纬。丹道以汞喻龙,以铅喻虎,铅换成汞之位、汞流动至铅之位,二者相互融汇,亦同于此理。自然界阴阳二气既有伏杀之刑,又有生起之德,因为只有生杀并用,万物方能有始有终,从而性情得以充分舒展、相继呈现于大地之上,历历展示自己的存在。“阴之刑”与“阳之德”喻铅金、流汞之间既相生成、又相克制的化学反应;铅、汞得火烹炼,在鼎器中既相生、又相制,或升、或降,沸腾、翻滚,如人之性情相和,相见而欢喜。仲春二月,木气正旺,树木花草繁茂,然而此时榆荚却坠落于地,原因何在?因为这个季节北斗之罡于黄昏临于东方卯位,其魁则于平旦临于卯位,罡主生而魁主杀,生中有杀,故二月万物皆生而榆荚却于此时坠落。仲秋八月,金气正旺,草木凋零,然而荠麦却于此时生长,原因何在?因为这个季节北斗之罡于黄昏之时临于酉位,其魁则于平旦之时临于酉位,杀中有生,故“八月麦生”。丹道亦循此理,以火烹炼鼎中之药,如果阳火之气未至于纯阳,鼎中尚余阴气,此时不能止火,若止火则阴盗阳气,丹药半生不熟,故以“二月榆落”“生中有杀”警示之。丹道要适时退火,此时虽阴气得用,但鼎中尚余阳气,阴中有阳,丹药因此可以由外至内、依次凝结生成,故以“八月麦生”“杀中有生”以象之。子为水、本居北,午为火、本居南;“子南”即子移居午位,乃水入火中之意,“午北”即午移居子位,乃火入水中之意。南北之经为天地之纲纪,由“子北午南”转移而成“子南午北”,此即互为纲纪。坎一为阳生之始,离九为阳成之终;自一而九,自九而一,往来上下,阴阳相互转化、终始循环。丹道则以之喻铅、汞等药物在鼎中相交、相杂,铅中有汞、汞中亦有铅,迭相为主,循环消长,互为彼此之纲纪。元阳之炁萌生在十一月,也即子月,二十八宿中的北方玄武七宿,其虚、危二宿值子位,故说“含元虚危”。北方子位为日月合璧之地、一阳初生之方,阳炁于子时而生,故说“播精于子”。还丹之功起始于建子之月,“子”喻指发火烹炼,鼎中铅、汞阴阳相合,产生丹药之真种的时候。

关关雎鸠章第七十八

【题解】

本章阐明一阴一阳之谓“道”,偏阴偏阳之谓“疾”;丹道之理亦如此。

自外丹言之,丹药若得其阴阳性情相配,则不劳余力,自然交结,以成金丹;若不得其配,则徒劳万般,枉费神思,终不可得丹之成。

自内丹言之,阴必资阳,神与炁、精上下相交、雌雄相媾,则有生生不穷之理,孤阴、寡阳不能成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1]。雄不独处,雌不孤居;玄武龟蛇,蟠蚪相扶;以明牝牡,竟当相须[2]。假使二女共室,颜色甚姝,令苏秦通言,张仪结媒,发辩利舌,奋舒美辞,推心调谐,合为夫妻,弊发腐齿,终不相知[3]。若药物非种,名类不同;分刻参差,失其纪纲,虽黄帝临炉,太一执火,八公捣炼,淮南调合,立宇崇坛,玉为阶陛,麟脯凤腊,把藉长跪,祷祝神祇,请哀诸鬼,沐浴斋戒,冀有所望,亦犹和胶补釜,以硇涂疮,去冷加冰,除热用汤,飞龟舞蛇,愈见乖张[4]。

【注释】

[1]关关雎鸠(jū jiū),在河之洲;窈窕(yǎo tiǎo)淑女,君子好逑(qiú):雌、雄水鸟在河中沙洲欢悦和鸣,美丽贤淑的女子为君子所梦寐以求。关关,乃雌鸟与雄鸟相求的和鸣之声。雎鸠,为一种水鸟,在每年求偶的季节里,雄鸟与雌鸟如约聚首,双双出没于水边、沙洲嬉戏、觅食,并不时发出“关关”的和鸣之声,相传这种鸟类雌、雄情意专一。或谓即黄鹂。洲,水中的陆地。窈窕,美好的样子。淑女,贤淑的女孩。好逑,好的配偶。凡修金液还丹,当法阴阳配合之理,因孤阴不自产,寡阳不自成,如前文所说:“牝鸡自卵,其雏不全。”《周易参同契》引《诗经·关雎》即明此意。自外丹言之,铅金、流汞阴阳和合于鼎器之中,亦如雎鸠相求于水边、沙洲。自内丹言之,精、炁与神和合于丹田,即如阴阳、雌雄两情相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本或脱此二句。

[2]雄不独处,雌不孤居;玄武龟蛇,蟠(pán)蚪相扶;以明牝(pìn)牡,竟当相须:自然界中,雌雄相配合;四象中的“玄武”,其龟、蛇亦作盘虬相依之状;这说明阴阳不能孤立独存,当相需、相和。玄武,四象之一,其形为龟、蛇相合,盘虬相依。蟠蚪,回旋、缠绕之意;“蚪”即蛙、蟾蜍等两栖类动物的幼体,因其生活在水中,用尾巴游走,且常作旋绕运转,故“蟠蚪”合而言之,喻指盘绕交错、相互交织之意。牝牡,“牝”即雌,“牡”即雄。外丹以此喻铅金、流汞阴阳相需。自内丹言之,“玄武”、“龟蛇”、“蟠蚪”、“牝牡”、“雌雄”,皆以喻身中精、炁与神阴阳之相需、相和合。蟠蚪相扶,他本或作“盘纠相扶”、“盘蚪相扶”。竟当相须,他本或作“毕竟相胥”。

[3]“假使”十句:如果让两个女孩同居一室,即便她们都很漂亮,令战国时期著名的纵横家苏秦、张仪去为她们传递媒妁之美言,以他们的能言善辩,美辞、利舌,虽尽心竭虑,将其协调、合为夫妇,但她们纵然到了头发斑白、牙齿腐朽脱落的时候,最终也不能相知以生儿育女。丹道之理亦如此。药物之阴阳贵在相得,如果为偏阴偏阳,炼丹之人虽徒劳万般、枉费神思,终不可得丹之成。姝(shū),美好之意。苏秦,战国时期著名的纵横家,相传为鬼谷子的徒弟,他曾与赵奉阳君李兑共同约燕、齐、韩、赵、魏等国合纵攻秦。张仪,战国时期著名的纵横家,首创连横的外交策略,代表秦国出使游说各诸侯国,以“横”破“纵”,使各国纷纷由合纵抗秦转变为连横亲秦。假使二女共室,他本或作“使二女共室”。颜色甚姝,他本或作“颜色相殊”。发辩利舌,他本或作“发辩利口”。合为夫妻,他本或作“成为夫妻”。

[4]“若药物”二十二句:如果所用丹药阴阳不相配,名称、种类各异,虽只有一分、一刻之差,都会导致药物失去情性相和合的法度、纲常;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有黄帝光临鼎炉边来指导炼丹,太乙亲自执炉火之职,八公负责捣碎、烹炼,淮南王负责调和丹药,筑起坛场、庙宇,以玉石为阶梯,以麒麟、凤凰之肉制成肉脯、腊味作为祭祀礼品,在地上铺上白茅,陈青词、拜朱章,长跪礼拜,祈祷天神、地祇,乃至祈求鬼神怜悯,为示虔诚、沐浴斋戒,希望炼丹能有所成。这就好比是和泥胶以补锅的破损之处,以大热有毒、主治积聚、破结血的硇涂抹疮口,不仅不能愈合创口,反而使伤口更加扩张,适助其虐。乃至欲祛严寒,却以冰块加之,欲除炎热,却以滚烫的热水加之,欲本性爬行的龟蛇腾升,在空中飞舞,这岂不是愈加乖张吗?炼丹时,如果药物阴阳性情既乖,分两殊别,虽先圣咸集,鬼神齐臻,亦无所能成。黄帝,古华夏部落联盟首领,中国远古时代华夏民族的共主。据说他是少典与附宝之子,本姓公孙,后改姬姓,故称“姬轩辕”;居轩辕之丘,号“轩辕氏”,建都于有熊,亦称“有熊氏”。黄帝为五帝之首,被尊为中华“人文初祖”。太一,商朝开国君主成汤的祭名,也作“天乙”、“太乙”、“高祖乙”;道教中有太乙救苦天尊,乃道教尊神,居“东方长乐世界”,相传能救人度鬼,闻声救苦;或谓“太乙”即“东皇太乙”或“东皇太一”,乃先秦时楚国神话中的最高神祇。八公,淮南王礼遇的八位隐士。《太平環宇记》:“昔淮南王与八公登山,埋金于此,白日升天;余药在器,鸡犬舐之,皆仙。”或谓八公依次是:左吴、李尚、苏飞、田由、毛被、雷被、伍被、晋昌。硇(náo),矿物质的一种。就是天然产的氯化铵,与炼外丹所用的消石之类的药物性质相近,大热有毒,可入药,主治积聚,破结血;以其能透五金,俗称“透骨将军”。以硇涂疮,乃误用其性,不仅不能愈合创口,反而使伤口更加扩张,适助其虐。乖张,“乖”即违反、背离,性情、行为不正常;“乖张”,怪僻、不通情理、不顺常理的意思。若药物非种,他本或作“药物非种”。分刻参差,他本或作“分剂参差”。太一执火,他本或作“太乙执火”。淮南调合,他本或作“淮南执火”。麟脯凤腊,他本或作“麟凤脯腊”。把藉长跪,他本或作“茅藉长跪”。愈见乖张,他本或作“终不可得”。

【译文】

雌、雄水鸟在河中沙洲欢悦和鸣,美丽贤淑的女子为君子所梦寐以求。自丹道言之,铅金、流汞阴阳和合于鼎器之中,亦如雎鸠相求于水边、沙洲。自然界中,雌雄相配合;四象中的“玄武”,其龟、蛇亦作盘虬相依之状;这说明阴阳不能孤立独存,当相需、相和。如果让两个女孩同居一室,即便她们都很漂亮,我们令战国时期著名的纵横家苏秦、张仪去为她们传递媒妁之美言,以他们的能言善辩,美辞、利舌,虽尽心竭虑,将其协调、合为夫妇,但她们纵然到了头发斑白、牙齿腐朽脱落的时候,最终也不能相知以生儿育女。丹道之理亦如此。药物之阴阳贵在相得,如果所用丹药阴阳不相配,名称、种类各异,虽只有一分、一刻之差,都会导致药物失去情性相和合的法度、纲常。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有黄帝光临鼎炉边来指导炼丹,太乙亲自执炉火之职,八公负责捣碎、烹炼,淮南王负责调和丹药,筑起坛场、庙宇,以玉石为阶梯,以麒麟、凤凰之肉制成肉脯、腊味作为祭祀礼品,在地上铺上白茅,长跪礼拜,祈祷天神、地祇,乃至祈求鬼神怜悯,为示虔诚、沐浴斋戒,希望炼丹能有所成,这就好比和泥胶以补锅的破损之处;以大热有毒、主治积聚、破结血的硇涂抹疮口;欲祛严寒、却以冰块加之,欲除炎热、却以滚烫的热水加之,欲本性爬行的龟、蛇腾升,在空中飞舞,这岂不是愈加不通情理吗?因此,如果药物阴阳性情相违背,分两殊别,虽先圣咸集,鬼神齐臻,炼丹亦不能有所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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